春風十里,黔靈山脈,卻是一片蕭瑟肅殺的氣息,春雨清塵,空氣卻依然令人壓抑,有些窒息的味道。
剛下完一場小雨,洗滌著斑斑血跡,匯流在溪澗。潺潺而流,流向遠方,流盡山谷。
那是銀葉村往西五里的下游,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正在飢渴難耐的飲著溪澗的清水。
因為傷勢剛剛痊癒,口乾舌燥,加上幾日不斷奔波,溪水的甘甜,使得他有些如飢似渴。
可能因為溪水的滋潤,使得他狂躁的身體太過忘情,也至於,那潺潺溪流,被染紅一片血色,他也沒有發覺。
驀然的一絲血腥味,他睜眼看著捧在手心的溪水,目光落在那血色浸染的溪流。
俊朗的面容,為之一動,驚異不已的撒手,那染著血色的溪水,險些濺了他的衣衫。
繼而心口一陣難忍,“哇哇”的將剛吞入腹中的溪水,盡數嘔吐出來,因為身上尚未痊癒的傷勢,如此劇烈的嘔吐,眼淚花子都流了出來。
少年看起來很普通,像是山裡的獵人,一身的粗布青衣,斜搭著有些陳舊的虎皮襖子,還有一個有些舊,囊鼓鼓的百寶囊。
百寶囊看不出什麼材質,上面繡著一個身著紅衣服飾的女子的樣貌,與其說是百寶囊,不如說更像是定情之類的物件。
髮質黝黑亮麗,面容白皙俊逸,不過因為有傷,面色有些蒼白,劍眉星眸,精芒內斂,透著與他稚嫩的年紀大不相符的氣質。
挺拔的鼻樑與性感的雙唇像修過的那般,輪廓分明,頗有一見難忘的味道。
卻如何看都不像是飽經風霜的獵人。
“溪伯說的一點沒錯,這外面的世界,真是太亂了,女子這般兇狠無情也就罷了,連口乾淨的水都沒有的喝!”
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埋怨什麼,好像見過很多兇悍的女人一樣。繼而卻又很坦然的一笑,似乎所有的不開心也不過就是發發牢騷。
倏而拔開胸口的衣衫,心口的正中,露出一條傷疤,看傷疤的結痂,應該剛傷的不久。
“還好,沒有裂開!”說完復又將衣衫穿好,自言自語苦笑道:“真是流年不利,我莫逸風多災多難!”
繼而又自我安慰:“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話應該不假,不然老子怎麼會死了三次現在還活的好好的呢,嘿嘿!”
凝眸在那依然還是血色嫣然的溪流之中,忽而蹲下,忽而站立,竟是自說自話,跟瘋癲症犯了一般。
“少管閒事為好!”
“死在多人又不是我乾的,關我何事?”
“萬一在碰上洛璃那個羅剎女?”
“這裡是峨眉劍宗所轄的地界,她不會出事吧?呸呸...不會的....”
“好吧,不管閒事,看看總是可以的,嗯!”
群峰疊翠,漫山遍野的杜鵑花,含苞待放,不用多久,便是祭奠亡魂最好的季節,那時候的杜鵑花會開的異常的絢爛。
少年沿溪而上,穿梭在一片杜鵑林子。
銀葉村,村口的青石橋,被殷紅染透,午後的陽光,異常清冷,空氣中的血腥味,濃烈的百米之外都能聞到。
隨著靠近青石橋,那血腥味縈繞鼻息,險些又要作嘔,滿目蒼夷,殘軀斷骸落滿一地。
嗡嗡四處亂飛的蚊蠅,彷彿那些枉死的怨靈在哭訴。
莫逸風識海一陣熱燙,這裡剛經歷過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戮。
這個村子算不上大,看屋舍的密度,至少也有一兩百人,沿著斑斑血跡,屍骨殘骸,莫逸風翻遍所以可能藏下孩子或是女人的地方。
一百八十餘口,男女老幼,無一生還.......
他的血液在翻滾,心口在顫慄,本來俊逸的臉龐抽搐著,變的猙獰,憤怒,很憤怒,十八年來,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憤怒。
清晰的感受到,靈海的翻騰,滾燙,有一個莫名的生物在他的靈海之中瘋狂的咆哮著。
狂暴而猛烈的衝撞著他的靈海,靈海之上的封印,因為那道封印,所以那東西在靈海之中一直安分守己,可是此時它就像要衝開封印,如那蠻荒異獸盡情肆掠一般。
隨著那封印被一次一次的撞擊,小腹一陣一陣的劇痛,痛的他抽搐著,扭曲著在地上打起滾來。
靈識裡一個蒼勁的聲音響起:“風兒,記住憤怒只會令你失去理智,越是面對危險,越要冷靜,冷靜才是戰勝對手最好的武器。”
而那越加瘋狂咆哮的聲音,彷彿在嘶吼著,憤怒吧,主人,你要強大,你要報仇,凡人的力量無法達成你的心願。
冷靜,冷靜,我必須要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