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需要朋友,那是比敵人更可怕的存在!年無憂冷笑著躺到床上,想要睡一會兒,可是枕頭太軟了,她還是喜歡自己宮裡的那個,便對著門外叫道:“書舞,把我的枕頭和被子拿過來,書舞、書舞……”叫了好幾聲也沒人答應,她猜她大概被氣走了。年無憂自己抽掉枕頭,這時候才發現枕頭下亞這一把鑰匙。
於是心血來潮,便又將整個水文殿都翻找一遍,連牆縫都沒有放過,可是仍舊一無所好。別說畫像,連一個女人的頭發絲兒都沒有。大概是因為長得不漂亮,所以皇帝也懶得提筆作畫。如果連那個女人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她怎麼物色人選?年無憂抱著手臂踱步,走到門口的時候,往回看了一眼,忽然有種說不出的熟悉。
這房間的佈局跟養心殿很相似。殿內寬敞,後面是用休息的,前面是用來辦公的。可是那案上已經積了薄薄的灰塵,不像養心殿裡的堆滿奏摺。皇帝的寢宮本來是乾清宮,但是四阿哥登基後,不知道為什麼就把寢宮搬去了養心殿。現在看來,說不定他真正想住的是這裡,如果那個女人住在這裡,也許這裡才會變成皇上的寢宮。
年無憂走了一圈,把自己當成那個女子,想象著她會做的事情。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招進來的時候,她會坐在梳妝臺前梳頭發,所以梳妝臺上應該有她喜歡的首飾,於是年無憂跑到梳妝臺檢查,只發現一些沉舊的胭脂水粉,沒有什麼珠寶首飾,但是上面有一隻精緻的象牙梳子。
那個女子應當不是很喜歡梳頭,只有懶人才會用中看不中用的梳子,這一點年無憂深有體會。
梳完頭之後應該是穿衣服,所以年無憂開啟了衣櫃,櫃子裡是兩層的,上面一層放著盒子,下面一層放著箱子,裡面沒有女子的衣服,難道是她多想了。年無憂正準備關上櫃門,視線突然被箱子吸引,箱子沒有上鎖,於是一下子就被掀開了。裡面果然整整齊齊地疊著漂亮的衣服。
這是……漢人的衣裝!
年無憂驚喜地把它放在身上比比,她也喜歡漢人的衣裝,可是在宮裡的是不許的。
所以皇帝喜歡的女人是個漢人。
年無憂將衣服扔回去,又開啟了另一隻櫃子,櫃子裡放著一些陶罐子。這是她喜歡喝的茶葉嗎?年無憂好奇地倒出來一些放在手上聞了聞,辨別出這是龍井茶。年無憂癟癟嘴,好好的一個姑娘喝什麼龍井,跟個大老爺們似的,皇上喜歡和龍井,別是為了討好他吧,旁邊還有一個罐子,她也倒出來穩穩,喜歡的不行,這不是茶葉,是香草,雖然年深日久,但香味馥郁,帶著山裡的氣息。
品味不俗,年無憂自顧自贊賞,唯一看不入眼的就是那一罐子茶葉。
年無憂將這些聯系起來分析一下,不喜歡梳頭,喜穿漢衣,又喜歡香草,不是正兒八經的大家閨秀,應該是個鄉野女子,很有可能是江南來的,她去過江南,在踏青的時節見過這些長在堤岸邊的香草。
如果不能做到形似,那便力求神似。
年無憂一拍手掌,忽然有了主意。
“書舞、書舞……”年無憂開啟水文殿的門,一邊叫她一邊走下臺階,沒想到書舞拿著鏟子從廚房裡出來。“你在做什麼?”年無憂不由驚訝。
“想做頓飯給娘娘嘗嘗。”
“還以為你生氣了。”
“我可不像娘娘那樣小氣。”
年無憂哼哼:“別說廢話了,和我一起去儲秀宮。”
“娘娘想通了!”書舞在圍裙上搓了搓油膩的手,“您稍等片刻,我這就帶你去,趙清眸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的。”
“恐怕不會。”年無憂笑笑,“我要找漢軍旗出身的女子。”
“她就是啊。”
“可我要找的是一個單純年輕的的少女。”
“能進來宮裡的哪有簡單的……”書舞忽然頓了一頓。
“怎麼,你想到誰了?”
“是有一個女人,可她並不是漢軍旗出身,是董鄂氏的姑娘。”說到董鄂氏的時候,書舞的眼神變得複雜。
順治年間,董鄂氏出了一個董鄂妃,可把前朝後宮攪得不得安寧,自那以後,凡是遇到和董鄂氏沾邊的秀女,或多或少有都會受到考官的冷眼排擠。如果要在條件和相同或相近的兩個女子之中選擇,董鄂氏的女子一定會被篩除。但是這一個棟鄂淑寧實在太過顯眼。以她的姿容才貌如若在殿選之前便被剔除,百姓會一定會覺得考官收受賄賂,皇上的耳目便布京城,誰也不敢冒這個險。所以這才順順當當地住進儲秀宮。
“小小一個秀女,竟有這樣打的能耐,竟讓考官都不敢收受賄賂了。”
“那是因為她才名響亮,在江南的時候就是響當當的才女,進了京城,她在閨房裡的詩作更是廣為流傳。”
“江南?她不是滿族旗人嗎?”
“但是她母親是江南人,她隨母親在江南住了將近十來年,成人之後才被接回京城。”
“看來,那本簿子上的資料,你不僅看過,而且已經爛熟於心。”
書舞低頭笑了笑:“我知道娘娘不好看書,我這也是為您分憂。”兩人邊說便走,很快就到了儲秀宮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