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宴喜兒仍然跪在地上。
“不是讓你起來嗎?”
“請娘娘賜教。”
“什麼?”年無憂有些反應不過來。
“您究竟用了什麼方法使皇上回心轉意?”
原來她是為這個才下跪服軟的,年無憂有些挫敗,抓了抓脖子:“我不知道,大約是因為我救駕有功。”她沒想過這個問題,現在想來,便也只有這一個理由,再往細裡想,便只覺腦子盤根錯結。
“那麼娘娘,又為何轉向皇上獻好?”宴喜兒朝門外瞥了一眼,見天色已暗,便笑道,“瞧我問了一個什麼廢話,皇上乃九五之尊,娘娘會動心自然是情理之中的。”
“住口。”年無憂瞪她,“你以為本宮會像你一樣卑賤地搖尾乞憐,本宮沒有向皇上獻好,若有,也只是為了贏得這場與你的賭局。”
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了動靜。
此時書舞跑了進來,慌慌張張道:“娘娘,皇上走了,您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聽到就聽到,能砍她腦袋不成!
宴喜兒施施然地站起來,揉了揉膝蓋,臉上已經沒有了方才挫敗的神情。
“想來,娘娘必是太過尊貴,所以才沒有福分得到皇上的恩寵。”宴喜兒譏諷道,“想來,臣妾叫人撤掉的宴席,是可以重新擺出來了。”說著便行禮告退。
“慢著。”年無憂突然叫住她。
“怎麼?娘娘得不到恩寵,便也要攔著別人嗎?”
年無憂臉上帶笑:“這局本宮沒有贏,方才白白要你跪了,實在過意不去。”
年無憂一說這話,宴喜兒的臉氣得更白了。
年無憂和善地笑著,便把袖子裡的盒子交給她:“這是你要的烏泥丸,你既給我了籌碼,我便還你這個,也算兩清,如何?”她以和氣地拍拍手背。
那是宴喜兒夢寐以求的東西,她自然很快地收入袖中。
“娘娘的心果然還是一如當初,”她湊近了些,“我替年將軍高興。”說完便退了出去。
朝三暮四的女人,她也配提師兄,若不是顧全大局,她早將他的嘴撕裂了。
“娘娘,這可怎麼是好?”書舞著急忙慌地跑來,“皇上似乎動怒了。”
“更好。”年無憂冷笑,“這樣,他便更有可能傳召宴喜兒。”
“娘娘,別說是宮裡的妃子,就是尋常百姓家,也沒有哪個女人會把自己的丈夫推給別人。”
“丈夫?”年無憂聽來之覺得陌生,她只是和他成過親而已,可這些是山下的規矩禮儀,她從來沒放在心上過。年無憂沒有成親和丈夫的概念。
她不要做朝三暮四的女人,這輩子也只願意為師兄洗衣服做飯生孩子。
“如果今日進行的順利,宴喜兒應該就會讓皇上服下藥丸。”
“可那是春……”書舞漲紅臉,說不下去了,“太醫一查便查出來了。”
“我就是要讓太醫查出來。”年無憂看向她,“我不是叫你買了一瓶嗎?拿來!”年無憂攤開手。
書舞別開臉,有些為難地將瓶子從懷裡掏出來,只用兩隻手指捏著,很怕碰到的樣子。
年無憂伸手一奪,將它整個握在手裡。
“娘娘,你要這麼多做什麼?這藥量,誰都承受不起。”
“誰說是給人吃的,”年無憂嘿嘿一笑,“這是用來栽贓嫁禍的。”年無憂得意地挑眉,面具上的兩隻眼睛彎成了兩道新月。“溫貴妃用宴喜兒陷害我,我便以牙還牙,叫她知道,我年無憂錙銖必較。”說著輕輕折身一躍,消失在視窗。
今夜,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順利,明日等太醫查出皇上病因,便會搜查後宮,到時候在鐘粹宮內搜出這麼一大瓶,溫貴妃全身長嘴也說不清,到時就算皇帝從輕發落,她與後位也必是無緣了。
年無憂夢裡都在誇自己聰明,可是天亮之後,這個夢便醒了。人世間是充滿了變數的,不可能一直按照她的預想發展。
經過一夜,皇上越級晉封了一個卑賤的宮女,這個訊息便如同一包炸藥,將後宮炸開了鍋。
年無憂沒有輸給任何人,只是敗在了他的心意之上。君心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