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賢王和當今聖上乃是一母同胞,而先帝最想要立的是賢王,然而朝中推舉以長為重,最後也只能立了當今聖上為儲君,而在先帝未病逝之前,便有過幾次想要廢黜聖上的舉動,只是被朝臣勸阻了下來,然而即使如此,為了護住他最疼愛的這個孩子,先帝也仍是分給了賢王最為富庶的黎州和黎州駐紮的兵隊兵權,甚至將此寫入了聖旨,這些都是已經在民間傳得謠言四起的了。
而如今這等敏感的時候,當今聖上一被傳出瘋病,這賢王的二公子便現在了綿壽宮中,難不成,姑母心中已經屬意了那個位置屬於賢王?
這般想著,衛瑩心中擔憂,畢竟國公府已經算是被綁在了三皇子一脈上,然而若是姑母屬意了賢王,那兩者相爭之下,豈不是一定要有一方淪為這相鬥之下的敗者?
衛瑩是絲毫不懷疑三皇子的手段的,畢竟他能將牽扯到造反之事的兄長解救了出來,已經說明瞭他的手段如何可怕,然而當朝以孝為先,若是有著姑母的偏幫,賢王倒也未必就一定會是輸家,而若是事情真的到了這般地步,無論哪一方勝,哪一方敗,血脈相連的家人和從小疼愛她的姑母自然都不能兩全。
一想到這裡,衛瑩心中沉沉,卻是一時未來得及再想碧雲姑姑面上那殷勤引見的笑意和那賢王二公子說出的那句話到底是何用意。
她沒有過多遲疑,便順著碧雲姑姑的引見平常行禮道。
“見過二公子。”
傅聞辰面色沉靜,想到眼前的女子日後可能便是他的王妃,嘴角卻不由地放柔和地說道。
“我們是見過的,在先帝出來獵場,開辦慶功宴的時候,你那時坐在我的身旁。”
先帝在位時,她不過是一個不經事的五六歲孩童,哪裡還會記得賢王二公子口中說過的這些場景。
衛瑩只是有禮地笑著,心中因著眼前之人突如其來的熱絡而産生了些許不適。
她禮貌地應了一句後,卻是找了個說辭退避到一旁,對著在旁邊站著的碧雲姑姑問道。
“碧雲姑姑,不知姑母現在可有時間見我?”
一提到太後,碧雲的面上顯出了避不開的沉重之色。
“娘娘,娘娘她前些日子憂慮過重,得了心病……”
望著此時的二公子已經被著侍女引到殿中的位置坐下,他面容普通,面色沉靜,一雙眼卻直直地朝著這裡看來,碧雲心中微松,卻是伸出手,緩緩握了少女的手。
“瑩兒,你和碧雲姑姑說句心裡話,太後娘娘待你如何?”
碧雲這句話問得少女有些怔愣,她心間隱約預料到了碧雲如此問的用意,嘴上卻是自然至極地應承到。
“太後娘娘待我一向是極好的。”
似乎終於等著她說出了這句,碧雲面上終於顯出了些許釋然的神色,然而她鄭重著,卻是將緊握著少女的手又收緊了幾分。
“那你可知——娘娘這心病為何而來?”
她迎著碧雲姑姑熱切地視線,有些退怯地想要收回手,卻發現碧雲五指細長地握緊,力道大得幾乎硌疼了她的手腕。
而不等衛瑩回答,碧雲便迫不及待地說完她心頭要說的話。
“娘娘這心病,有一半都是為了你啊。”
“姑姑……”
衛瑩有些啞口不能言地喊道,此時她覺得這殿中似乎不知何時也透進了帶著冰冷寒意的春風,而那寒風吹進她的身體,帶著讓人無法呼吸的冰冷和沉重。
“你若是真的心疼娘娘,也真的將我當成疼寵你的姑姑,瑩瑩,答應我——
嫁給二公子,娘娘看著她,他一定會待你極好的。”
碧雲循循善誘著還要繼續說下,然而此時衛瑩只覺心頭彷彿被一頂大鐘狠狠敲中,而她看著一向親近的碧雲姑姑,此時面容陌生地在她面前極力勸說著,只覺得胸膛沉沉得幾乎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