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三年前他計劃要挖走何簡妤,再從把顧宗讓家對面的房子推薦給莊丹,設計何簡妤住進去時,顧宗讓就成了他計劃中的一環。
算來算去,還是把親人牽扯進來了。
他懊糟地要命。
顧宗讓還在旁邊安撫,只說“沒關系”,“等回去再說吧”。如此等等。說到後面,顧堯只顧著一個人後悔,遣散了眾人,回房間去休息了。
他坐在房裡抽著煙。
時候不早了,按照明天的安排今晚應該是要早點休息的,可他全然沒有睏意。
裴北崢發來訊息:“顧總,能做的都做了。我明天讓人去查查今天我們去機場的訊息是從哪裡流出的,但是現在……及時止損應該是做不到了。”
他重重吐出一口氣,盯著窗戶外面黑沉的天空發怔。
半晌,回複道:“辛苦了,小裴。你買好機票明天過來吧。”
裴北崢顯然不懂顧堯的意思:“那這事……”
顧堯回複:“先這樣吧。辛苦你了。”
顧堯連說兩句“辛苦了”,讓裴北崢更感詫異。
他跟在顧堯身邊這麼多年,顧堯雖對心腹下屬極為仁慈,但可真一直都挺吝惜自己的溫柔體貼,何況他們是下屬和上級的關系,他做什麼全憑顧堯的指示,沒必要對他大言辛苦。
這次遇上這樣嚴重的事情,顧堯弟弟的私生活恐被打擾,顧堯剛才還在火頭上,急急忙忙地讓他去查,現在卻又改口讓他明天就回來,居然還有閑心對他連聲道辛苦,實在奇怪。
他想了想,客氣地回複:“謝謝顧總。不辛苦。”
顧堯:“小裴,你謝我幹什麼?你最近越來越羅嗦了。”
……顧總最近也越來越奇怪了。
裴北崢腹誹,放下手機,也甩下了一身疲憊。
越來越溫柔了啊。
顧堯在房裡坐了會兒,沖了個澡,又一轉念,穿好衣服下了樓,想去透透氣,順便喝兩杯。
時間逼近淩晨,酒店樓下的酒吧還在營業,供一夜無眠的客人們來這裡消遣時光。
酒吧挺大,音樂也舒緩,他心情好了些,剛走進去,打眼一瞧,看到吧臺那裡居然坐著溫菱。她微低著頭,盯著酒杯裡的液體發怔。
一抹安靜的雪白沉浸在酒吧絢麗的燈光裡,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是一種出塵的靜謐。
他不是個遇到事情就只想迴避的人,他邁著步子,大搖大擺地走過去,踩著高腳凳坐在她旁邊,打了個響指,管酒吧的酒保要了杯酒。
溫菱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回頭,略微詫異。
他的側臉如刀刻一般,輪廓明朗,半仰著頭,盯著酒保背後酒架上的一排酒,唇角那標準的笑容黯淡了些。
他眸光撲朔,溫菱不敢再看他,趕緊回過頭,放下酒杯拿起包就想走。
“幹嘛去?”顧堯叫住她。
他的聲音和著背景舒緩的音樂自然流瀉而出,就彷彿在跟別人對話一樣。溫菱四下望了望,發覺附近只有他們二人,正猶豫要不要走開,他卻又叫她:“你酒還沒喝完呢。”
大理石吧臺上,淡藍色玻璃杯中裝著顏色晦暗的液體,頂上是一盞彩色燈,交織變換著顏色,在他臉上打轉。
“喝兩杯吧。”他說。
聲音很輕,沒有交雜別的感情。
彷彿只是跟一個在酒吧碰見的陌生人說話一樣。
溫菱的火氣自心底騰起。
她咬牙,抓著包轉身走回去,胳膊肘支在他旁邊:“顧堯,你這樣真的很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