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師捧著一沓試卷進來,正好撞到這一幕。她暗自稱奇,走到他辦公桌面前,狐疑地敲了敲他的桌子:“顧老師?顧老師?”
“嗯?”
他的思緒被扯回來,雙目含笑,表情溫柔,丁老師的心在胸膛惴惴地跳了兩下。
他見丁老師神情不大對,想來自己的表情也沒正常到哪裡去,便趕忙直起身子,幹咳一聲,正襟危坐,問:“怎麼了?丁老師?”
丁老師恍然,強壓住心跳,把一沓試卷放在他辦公桌上:“我們班學生的小考卷子和成績單,放你桌上了啊——王老師說讓你把各個班的卷紙彙總一下,出份彙總的成績單,放學前送到教務處,那邊要考核。”
“嗯,行。”
他答應著,起身整理試卷。
丁老師見他再沒什麼詭異的動作,也不好搭話,便離開了。
何簡妤大手一揮直接打電話過來了。
安靜的辦公室裡,他的手機鈴聲猝然響起,驚擾了其他幾位老師,他手忙腳亂,見是何簡妤,毫不猶豫,立馬接起。
她的聲音懶洋洋的:“喂?”
其他老師都在辦公,他不好大聲說話,走廊外面連線著教室,學生們都在上自習,他也不好在樓道裡打電話,恐怕驚擾。
於是他壓低了聲音,卻止不住笑意,悶聲應著:“嗯?”
何簡妤咯咯地笑著,大大咧咧的說:“在忙嗎?”
他心頭泛起熱意,好似那天她貼在自己的胸膛那般熱烈。
旋即,他從嗓子裡憋出一個字:“嗯。”
何簡妤想起來他說他今天在學校,聽他三緘其口,想來可能不大方便,笑了,問:“不方便啊?”
“嗯。”
“你嗯嗯嗯的,嗯什麼呢?好不容易跟你打個電話,一點都不熱情。”她嘟嘟噥噥,突然來了惡作劇的心情,“反正我一個人沒事做,就想跟你說說話而已……你不方便的話,就這樣回應我吧。”
他笑,鼻音婉轉:“好。”
“快高考了是嗎?還有幾天?”
“嗯,十天不到。”
“很忙嗎?”
“嗯。”
“我今天晚上要和我姐姐飛洛杉磯去看我外婆,大概還有三四天,就能回國了。”
“嗯。”
她突然覺得這個遊戲有趣極了,想來他沒法教訓自己,來了膽子:“哦對了,我昨晚喝了好多酒,這會頭很痛啊。”
他鼻音變了,帶上不悅:“嗯?”
唇張了張,條件反射似地,才想教訓她,考慮到自己現在不方便直接發火,便又想陪她把這個有趣的語言文字遊戲玩下去,心底灼灼的,咬咬牙,暗自準備攢著,等她回家了,找個機會好好教訓她一番。
“對了,我想起來我昨天看了個段子,說是用’老師‘稱呼對方,是一種藏在光明正大的尊重下的曖昧——在公共場合,稱呼對方為老師,說著只有彼此才知道的曖昧暗語——像是要吻到了,好像又要放開你,若即若離。表面嚴謹,實則已經十指相扣。”她滔滔不絕地說了一番,頓了頓,笑道:“顧老師。”
“嗯。”
她如喃似喚,又喚他一聲:“顧老師。”
他輕聲說:“我在。”
她的心跳的熱烈,輕聲說:“我想你了。”
他亦心潮翻湧:“……嗯。”
她興味更濃:“顧老師,你想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