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欽一抬眼,散漫的目光找不到焦點,卻夾雜了三分羨慕七分悲傷,“淩苑,為什麼?”
“怎麼了?”她一把奪過酒杯,抬眼間梅欽正好垂下了臉,隱隱約約有一滴淚掉落在杯沿。
“為什麼左爺能為了你改變到現在的模樣,我為他付出了那麼那麼多,卻總是抓不住他的一顆心?”
江淩苑心下一驚,蹙眉轉眼:“你和顧白怎麼了?”
“不是我怎麼了,只是我不知道他是怎麼了……”言語間,已隱隱地哽咽不止。
梅欽從來是個報喜不報憂的性子,性格大大咧咧不愛計較,加上她和顧白在一起之後也就不太與自己聯系,現在看來……
“發生什麼事了?”
“他不愛我,他從一開始就不愛我,淩苑,他一直在騙我!”手中的高腳杯生生被這段,尖銳的玻璃渣刺入手心,梅欽忽然淚流滿面地抬起頭。
“梅欽,別這樣,休息一下,等酒醒了我們再聊。”江淩苑一驚,利落地拉著她坐到一邊,迅速取了藥箱來。
梅欽的語調平靜而清澈,完全不見醉酒後的迷糊,只是一字一句都充斥著複雜無比的情緒,自嘲道:
“我很清醒。”
“那你為什麼會這樣想?顧白對你是不一樣的。”
梅家和顧家不久前才訂婚,而且顧白看梅欽的眼神她能夠分辨得出來,絕對是有感情的,那樣一個冰冷的顧家主,唯獨看向梅欽時眼裡藏著無法掩飾的溫暖。
顧白的冷和左少淵的冷截然不同,左少淵是性子孤僻太久形成的拒人於千裡之外,可顧白不一樣,他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冷,彷彿從靈魂到外表都封著冰。
顧白的冷漠寡言,是與生俱來的。
若說在接觸不多的次數裡,她能看出的不一樣,也就只有梅欽,他看向梅欽的眼神是與別人不一樣的,帶著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溫度,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
那樣一個能夠為了梅欽毀掉與左家婚約的男人,又怎麼會變得這樣快呢?
一轉眼,梅欽捏著受傷的手掌,睡著了。
江淩苑忽然間覺得腦袋炸裂似的疼了一下,攙扶著梅欽上樓休息,方才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左少淵坐在桌邊,見她進門便拉著她的手坐到床頭。
“怎麼了媳婦兒?你的臉色很差。”男人伸出掌心,輕輕貼上她的額頭,面上有些擔憂。
“沒事,是梅欽和顧白的事。”她暫時沒能問出個所以然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起才好,只好笑笑打趣道:
“我臉色再差,能有你的差?”
之前的車禍事件本就傷到了左少淵的身體,加上這幾天強撐著接手左家,打理爺爺的後事等等,到現在面色已經越來越難看。
江淩苑輕嘆一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了個脈,眼中的擔憂更濃。
若是換了常人,落到像他這樣早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她的男人還是強悍,可越是強悍也就越讓她覺得心疼。
“沒事的,等過幾天,我就好好休息下來。”似是看出了她的擔憂,左少淵輕聲安慰。
“嗯。”
“藍夜的事情我已經跟明傑囑咐過,到時候慢慢交到你手上,底下該有的産業鏈並不少,你看是想要與江氏合併也好,單獨打理也罷。”
“我說左少淵……”她無奈地搖頭,“你能不要這樣一副交代後事的樣子行嗎?”
藍夜在商界的比重人人皆知,左少淵這麼安排無非是想讓她手上的江氏在商界徹底佔據半壁江山,可做法卻風輕雲淡得彷彿只是請她吃頓飯一樣。
“交代後事?”男人輕笑了一下,一把攬著她雙雙倒在床上,“還沒把媳婦兒娶進門,我可捨不得。”
他安排了這麼久的事,就看明天了……
“趕緊睡吧,你的身體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