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林貴平一路行色匆匆往蘇州趕去,他在東京城已經耽誤了七八日,離京時已是六月二十九,估摸那水晶杯已經送到了蘇州,他得前去與張財神交易一番,隨後坐運輸鐵礦的海船回到臺灣島。
想必第一批鐵礦已經運至臺灣,近期便會開爐鍊鋼,林貴平不想錯過初次開爐鍊鋼的盛況,他一路晝夜兼程,僅用四日光陰便趕到了蘇州。
盛隆商鋪內,張財神接過林貴平手裡的玻璃酒具,細細把玩了一番。
他嘖嘖稱奇道:“這般好物可真是寶貝啊,當真是臺灣營田司自己燒製的?”
林貴平臉色有些疲憊,聞言嗤笑道:“莫非還是在海外買的不成?臺灣現下窮的叮噹響,哪還有銀錢?掌櫃的,你不是要吳先生指點給你一條財路麼,這便是了。”
張財神訝異道:“能燒製出如此寶貝,還愁沒有錢,真是笑話了。”
林貴平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翹起二郎腿道:“吳先生說了,此物日後將便宜之極,故眼下不宜多弄,物以稀為貴。”
張財神拿著玻璃杯愛不釋手,笑道:“那某就兩百貫一隻收了,此處一共是二十隻酒杯兩隻酒壺,一共兩千五百貫,如何。”
林貴平道:“你我如親兄弟一般,有何不可,不過卻不要銀錢,全部換成糧食就好。”
張財神問道:“君烈,往來運輸甚是麻煩,臺灣島啥時糧食能自給?”
林貴平默默計算了一下道:“估摸秋收時糧食便可自保,來年還可釀酒,上次修書給你說過的福建路鐵礦辦的如何了。”
張財神仰脖子喝了口茶,愜意的回味著茶香,哈了長長的一口氣道:“福建路的鐵礦好辦,某已安排人去了泉州,定會給臺灣搭上這條線。”
頓了頓又道:“對了,都都知前兩日六百里加急來信,說以後不可再隨便調人了,除非政事堂和樞密院能批覆,否則那幫文官們便會作梗。
前兩月還有幫腐儒拾掇著要派文官到臺灣,幸好被聖上力阻,要真是來個指手畫腳的,就憑臺灣營田司強制女童上學一事向朝廷上個奏疏,就夠你們受的。”
林貴平呵呵笑道:“財神爺,此事都都知已交待過某家了。不過還是要偷偷的弄些工匠過去,如今臺灣草創,百廢待興,老兄多多幫忙才是,待過上些日子臺灣學堂與工坊便可自行培養工匠。”
張財神“嗯”了一聲,問道:“林大提舉,某替臺灣買了五條千石海船,前些日子已然交於周良史,如今都在運輸鐵礦,你那船錢何時還上?”
林貴平一聽張財神催債,立時裝出一臉苦相道:“臺灣營田司的官倉裡空空如也,哪有銀錢可支付,大掌櫃可憐可憐小的,寬限些日子吧。”
張財神被林貴平一番話說的啼笑皆非,他眼珠子轉了轉說道:“算了算了,都是朝廷的錢,某也懶得催你,且弄上些水晶酒具來抵債吧。如今又有兩艘新船去了太平州黃梅山鐵礦運礦,某這便派人去通知海船在那處等你一起回臺灣。”
…………
從盛隆商鋪出來,林貴平仔細打量著闊別十個月的蘇州城,蘇州城裡的鋪子越開越多,許多臨街宅院都改成了鋪子,街道上叫賣聲此起彼伏,看來蘇州城的商業真是成了氣候。
林貴平順著小河回到了自己的小宅院,卻發現院門上掛著一把鎖,林貴平念道:“這娘們又上哪去了。“
既然進不去自己家那便只能去瀟湘館了,他僱了輛馬車直奔瀟湘館,此時還未到晚餐,酒樓裡還沒有食客,只有幾個小廝在一樓的大堂裡插科打諢。
小廝們看到林貴平來了,趕緊上前行禮道:“林官人許久不見,官人去了臺灣快一年了,曬黑了許多。”
林貴平笑罵道:“老子天天在臺灣耕田種地,如何不黑,某家的姐姐在不在。”
小廝詫異道:“林官人,你夫人生了個小衙內住回吳山村去了,丁夫人在府上看著,隔三差五才來酒樓巡視,你還不知道麼?”
林貴平一拍腦袋,才想起上元節後家中來信曾告知舔了個小娃娃,他忙著幹活全忘腦後了,當下甚是慚愧,暗道自己真是不當人父。
他當即辭別了幾個小廝,僱了條小船趕去吳山村。
小船晃悠晃悠靠上了繁忙的吳山渡口,林貴平跳上碼頭,與渡口的艄公們打了個招呼,抬眼望去,渡口後面的集市又擴大了許多。
他近前一觀,只聽到市場裡傳來一陣陣豬嚎雞啼,無數大車小車拉著牲畜進進出出,林貴平心道吳先生的話又應驗了,此處真是成了肉食集市。
他也無心進去檢視,只想早點瞧瞧自己那小崽子是何等模樣。
丁府後院內,林氏正抱著林貴平那虎頭虎腦的小子逗弄著,小傢伙遺傳了林貴平寬厚的骨架,生下來就有七斤三兩,只沒把陳本蓮給活活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