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他也學著拱手行禮道:“今日真是叼擾丁員外了。”
“哪裡、哪裡,吳師父傳授犬子精深之算術,丁某未曾上門致謝,已是失禮,快請上堂喝茶。”丁大勝笑呵呵的說道。
吳夢心道,你想上門致謝不假,那也得我有家啊。
上得堂來,雙方分賓主坐定,丁睿在下首相陪。丁大勝寒暄了幾句,吩咐看茶,吳夢終於見到了聞名已久的大宋茶藝。
三個婦人上得堂來,手裡端著紅泥小爐、砂甁宋朝的陶製茶壺)、黑色茶碗和白瓷罐走了進來。
那爐子裡生著熊熊炭火,三個僕婦將小爐、砂甁、白瓷罐、茶碗和一些物什放於案几之上。
丁大勝道:“今日請得高人前來,這水是某特意讓店鋪裡的下人從楓橋寺裝了山泉水,配上杭州的香林茶,請吳師父品嚐。”
吳夢拱手致謝,連稱愧不敢當。
那邊廂又上來一個嫋嫋婷婷的綠衫麗人,微微黛眉,櫻桃小嘴,走到堂前向著丁大勝和吳夢福了一福,嫣然一笑後便走向案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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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美女卻是丁大勝專門請來招待貴客的茶藝女子。
只見她手執竹鉗輕輕地夾出一塊小茶餅,用白色絲綢包住,以瓷質茶碾擊碎,碾成細末,爾後放入砂甁內加水在炭火上煎煮。
待茶煎得滾沸,砂瓶中“咕嘟”作響,綠衫女子輕挽衣袖,以竹製的茶筅在壺中擊拂攪動),素手端起小壺給砂瓶裡添置冷泉水,點住沸騰的茶湯。
沸水聲漸小,待茶湯再度沸起,綠衫女子又用冷泉水點住,手腕卻擊拂不停,時輕時重。
纖纖素手點過七巡,頓時滿廳茶香四溢。綠衫女子卸下砂瓶,用勺子舀茶湯盛於茶盞。
女子隨後將茶盞用木託端著獻於吳夢,微微露齒一笑道:”官人請吃茶。”
吳夢不由心中苦笑,我哪是什麼官人,美女,你見過穿破麻衣的官人麼?
他低頭一瞅茶碗裡面,那咬盞的湯花細膩均勻,茶水上的湯花和茶水恰到好處的繪成一張笑臉,心知這綠衫女子茶藝功夫已經到家。
吳夢端起茶盞,茶湯甫一入口,溫潤苦澀的滋味在舌尖徐徐滾動,再一入喉,微微的苦澀頓時化為一絲甘甜,口齒之間瀰漫著濃郁的茶香。
吳夢的腦海裡不禁浮現出北宋末期宋徽宗在《大觀茶論》中的描述:
“量茶受湯,調如融膠。環注盞畔,勿使侵茶。勢不砍猛,先須攪動茶膏,漸加周拂,手輕筅重,指繞腕旋,上下透徹,如酵櫱之起面。[正束]星皎月,燦然而生,則茶之根本立矣。第二湯自茶麵注之,週迴一線。急注急上,茶麵不動,擊指既力,色澤慚開,珠璣磊落。三湯多置。如前擊拂,漸貴輕勻,同環旋復,表裡洞徹,粟文蟹眼,泛結雜起,茶之色十已得其六七。
四湯尚嗇,筅欲轉稍寬而勿速,其清真華彩,既已煥發,雲霧漸生。五湯乃可少縱,筅欲輕勻而透達。如發立未盡,則擊以作之;發立已過,則拂以斂之。結浚靄,結凝雪。茶色盡矣。六湯以觀立作,乳點勃結則以筅著,居緩繞拂動而已,七湯以分輕清重濁,相稀稠得中,可欲則止。乳霧洶湧,溢盞而起,週迴旋而不動,謂之咬盞。宜勻其輕清浮合者飲之。”
喝著香茗,吳夢不由咒罵後世某些無良網路寫手,宋代的茶哪裡難喝了,美女泡茶,色香味俱全,有些人還亂說什麼裡面放鹽、放調料,簡直胡扯。
丁大勝見吳夢陶醉其中,笑道:“吳師父也是一懂茶之人,某就不如了。”
“哪裡哪裡,在下也是牛嚼牡丹,只知道吃茶而已,見笑見笑。”
吳夢可不敢在大宋說懂茶道,要真是碰上個茶道高手,臉就丟大了。
丁睿不喝茶,他那亮晶晶的眼睛滴溜溜的看著父親和吳師傅文縐縐的品茶,心裡老大不耐,小身子扭來扭去。
丁大勝看到他那小模樣,知曉他坐不住了,便道:“睿兒,你且出去耍子,爹爹與吳師父敘敘話。”
丁睿朝著吳夢告罪行禮,一溜煙跑了。
“犬子教養無方,讓吳師父笑話了。”丁大勝謙虛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