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的跟前強橫而又狼狽,但臨衍自始至終只端著一副似笑非笑的臉,彷彿自己正在觀看一場無關緊要的鬧劇。
“讓開。”她又道。
朝華表面剋制,但一腔滔天怒海險些將她淹沒過去。她不知這一句“讓開”是在斥責伊霓或是眼前陌路的故人,她也不知道這人讓又能讓到何處去。他的後頭是一座半人高的祭臺,祭臺後是精巧的視窗,月色柔軟地撒了進來,鋪在石板地面上深沉如海。
“九殿下,久違。”
朝華微眯著眼,一簇冰箭在她的指尖蓄勢待發。
“殿下也是來參加我的大婚之禮麼?”他笑道。
“……季蘅!!”
三箭齊發,冰箭在石牆上轟開數道裂口。裂隙順著屋頂攀援而上,泥土與灰塵順著堅硬的牆板簌簌落了下來。朝華提劍而上,直取臨衍面門!
——這不是臨衍,這分明是被季蘅奪去了意識的一具活傀儡!
季蘅所打的主意從不在她的神體上,也不在她的天子白玉圭上。他也並非真的需要以臨衍為人質引朝華入甕,就在妖界九部皆以為他拿歸來皇子戰勝舊主的時候迎來妖界大統的時候,妖界“舊主”實則早盯上了臨衍這一具半人半妖的年輕身軀!
司命不似其主這般思緒翻騰。雷霆萬鈞的力量劈開了高塔石壁,繡著九部圖騰紋樣的旗幟紛紛碎裂,裂帛聲中,兩柄長劍陡然相接。
金石敲擊,火花四濺,氣海翻湧不絕,伊霓險些被二人衝撞的靈力震出鮮血。
她從未見過王儲殿下這般嚴陣以待。便是在登臨臺上決戰舊主之時,他的劍氣也自帶著一股飄逸清絕之感。
她更未曾見過這般憤怒的朝華——她雖隱隱認出了這個玉蘭花精,但她萬不曾料到這玉蘭花精的法力竟然如此強橫。只見朝華手持神器同王儲僵持了數十回合,雙方一時都不見頹勢。
朝華越戰越猛,越打越恨不得將此人拆皮剝骨削下頭顱倒掉在城牆之上方不解恨。她雖隱隱猜測王儲之事另有隱情,但她萬不曾料到臨衍便是這最大的隱情!
——宗晅戰敗,季蘅褫奪了戰敗舊主的身軀,進而九部分裂,妖界凋零。如今他在人間世的棋局已初見端倪,新黨暗流蠢蠢欲動,他便趁此機會迎回了宗晅的身軀,鼓動王儲對“宗晅”發起挑戰。
正當舊黨權以為迎來了一個流落人間的皇子,終於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之時,季蘅棋高一著,索性褫奪了王儲的身軀。如此,他不費吹灰之力便將舊黨新黨皆納入了他的掌中!
原來這似真似假的聯姻之舉根本就是在試探鹿山部的衷心。又原來,舊黨新黨皆以為自己勝券在握,誰都以為這是妖界舊主與新生力量的博弈。
卻不料妖界真正的權柄早在幾十年前便已經易主。而今在妖界之中持魁首之位的是一個九重天舊神!此舊神身懷渡魂之術,妖界的每一具身軀,每一簇魂火,倘若他想,便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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