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白蕊外,她極少對人如此溫言軟語。謝棕琳一貫剛強而倔,她不料此人哭起來竟這般……滔滔不絕。朝華一面回憶著記憶之中為數不多的溫存細節,一面學著臨衍溫文的樣子,輕聲道:“乖啊,沒事的。”
她話方出口,鼻子一酸,險些自己也落下淚。
誰又不是痛失至親之人,誰又不是他鄉之客?些微的悲慼醞釀久了便成了蝕骨的毒,初時候不以為意,只等著一刻不經意的脆弱,一刻慌然失措,天地間所有的孤獨與無助便紛湧如潮般壓了下來。
“乖啊,我這就帶你回家。”她低聲道。
——“別鬧,過來。”
朝華閉上眼。
她本不善於告別,若非那人的體溫在側,白蕊之事與其後種種事端足令得她發瘋發狂。他是她的微光與明燈,他既不存,她便不得不自己為其他人遮風擋雨,不得不逼迫自己成為一盞燈。
這兩年來朝華東至瓊州島,西去往大漠崑崙,一路風霜輾轉,從一個故人的墓前再到另一個故人的墓前。有人留了一塊碑,有人連碑都未曾留下,朝華幫了許多人,殺了不少人,直至她發現無論再多的相遇與歡愉都無法彌合她心頭的一塊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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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張揉皺了的紙,一面泛著煙濤的湖與一筆淺淺的墨痕。
人生海海,怎偏生就遇了他呢?
朝華抱著謝棕琳閉上眼,忽而又覺出鼻尖一涼。原是小寒山上不知何時又飄起了小雪,點點寒涼化在她的臉上與掌中,化作了她臉頰上一道不明所以的水痕。朝華長吸一口氣,拍了拍謝棕琳的肩,扶著膝蓋站起身。
她眼見著鳳弈由長階一頭氣喘吁吁往上跑。跑不得片刻,張牙舞爪的貴公子轉過頭招了招手,又指著兩個哭作一團的姑娘愕然道:“……這是發生了何事?”
“沒事,閉嘴。”
朝華抹了把臉,懶得理他。
“九殿下收一收,該迎客了。”他話音未落,那粉雕玉琢的引魂使從他身後蹭地一聲鑽了出來,氣喘吁吁道:“陛下正在東君上神處恭迎殿下。”
“……誰?”
“白臻,還能是誰。”
鳳弈狠狠瞪了她一眼,轉身往臺階下走了兩步,猛然想起一事,回過頭道:“你等等。為免你一會兒聽到此事太過驚悚把東君的小茅棚子一把火燒了,我先跟你透個低,您老緩著些。”
“有屁快放。”
鳳弈又瞪了她好幾眼。
“你那小情人找到了。”
朝華一個踉蹌,險些從結冰了的臺階上滾下去。
“……你說什麼?”
“方才鬼蜮接了訊息,你那半妖半人的小情人在妖界沉寂了兩年,此時已被他們擁立成為妖界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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