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薄雲紅得通透而璀璨,朝華幻出句芒弓,凝了一簇冰箭便朝那水球與大鳥身上射去。
冰箭過初,玉牌崩裂,大鳥亦碎裂成無數浮光,而那水球之熒光與劍陣相交相纏,一時竟分不出你我。
藍衣修士見那縛仙陣一時又被此冰箭之力壓制,也顧不得許多,紛紛持刀向臨衍襲去。
彼時臨衍正被一雪衣弟子扶在城牆根下,朝華與雲纓各守一邊,另有一名弟子同眾人相交手。眼看幾人就要被藍衣修道者逼退到狹窄角落裡,朝華心頭震怒,絃聲如銀瓶乍破,滄海龍吟,強撐起來的一股氣海硬生生將一群藍衣道人擊得連退數步。有修為不深者耳朵沁血,眼睛紅得嚇人。
“回去告訴慶王,要請本座入甕,還得多派些人!”
她氣海受制,此一擊已竭盡其全力。然她長衫翻飛,眸光冰冷之態甚是森然,眾修士一一對望,一時竟不敢上前。
眾人帶了個傷患,不敢久留,正想尋個時機走為上策。不料朝華的烏鴉嘴一語成讖,她話音剛落,白帝城巍峨的城門之中又湧出了一堆人。
這一群人乃洗塵山莊的修士,他們方才在棲梧宮宴席之上忽聞轟然爆炸之聲,眼看那鳳閣龍樓搖搖欲墜,稀疏的樹林裡不知為何騰起了一捧火。洗塵山莊之人念及瓊海夜宴之慘絕,實不敢久留,一群人未曾告知慶王便一溜煙跑出了白帝城中。
三波人在白帝城城牆根下狹路相逢,眾人見臨衍眼熟,又見其妖氣隱隱,昏昏沉沉,恍然大悟,當即便要踐行那捉妖之令。
雲纓一式“滄海生波”橫掃而去,領頭的修士拂塵一甩便同雲纓交上了手。此人之修為不俗,想來也混得個長老之職。
朝華悲從中來,不想幾人幾番輾轉,一而再再而三地身陷囹圄,她琴聲不斷,氣海不濟。洗塵山莊那長老見其氣海時斷時續,摸不出她的底,大呵道:“焰火!”
一名青衣修士朝天放了一朵煙花。陸陸續續的仙門中人被棲梧宮異變逼下了山,眾人在半山腰上又見了城牆處的橘色傳信焰火,紛紛往山下跑。
雲纓頭大如鬥,大感不妙,她於劍術一途本不算精深,而今前狼後虎,洗塵山莊長老連帶著一群藍衣朝廷中人已足夠令其連連掣肘。
當此時,長天之中劃過一抹亮色,劍意颯沓如星。此劍氣摧枯拉朽,令得山河震嘯,一舉便將半空中的玉牌擊了個粉碎!
玉牌稀疏落了一地,藍衣修道紛紛被此縛仙之陣反噬,心脈受損,內息不平。
卻見一人白衣白髮由城門之中騎馬奔來,烈馬激撞之處,連洗塵山莊修士亦不得不讓開一條路。懷君一手持韁,也不下馬,只御著自己的飛劍朝那長老襲去。
也當此時,穹頂之上張開巨大劍陣。
朝華許多年未曾見過懷君出手,她素來知曉仙門這一代修士中無人能出其右,但她也不曾料到其劍法竟長進得這般迅猛。三杯吐然若,五嶽倒為輕,此人無需利劍加身,無需勢挾風雷,他的劍氣早已化作了他身體的一部分。舉重若輕,舉手投足,意氣素霓生。
劍意如孤鴻般飛快地襲向城下諸人。朝華忙以風行珠迴護,結界張開之時,雪花一樣的劍光亦將結界上劃出縱深的裂隙。
風行珠乃神界之物,朝華心頭大震,不敢輕舉妄動。懷君策馬回身之際,一枚巨劍凌空斬落,那洗塵山莊之修士尚未來得及驚撥出聲便被他當場格殺!
懷君將臨衍拖行至馬背,大呵道:“下頭有船!”
言罷,他又將朝華一把扶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