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收集情報”並不只是像一般人那樣到處遊走、探聽搜尋。通常他說的收集情報,就一定會有完美與精密的結果,這跟隨便派數十個人去調查是無法相比的。所以坎恩統領也絕對不會把簡單的事交給他做,因為這樣等於是在侮辱他的能力。
像他這種人如果再有一點政治頭腦的話,說不定可以在政客國家奇瓦契司飛黃騰達,但是他對於這種畫政治大餅的事沒什麼興趣。處理任務時他能縝密處理,甚至做到殘忍的地步,但是沒有任務時,他卻悠閑地照顧花卉剪裁衣服,過著平淡的日子,是名較罕見的男子。這可能與他是裁縫師之子有關系。
二翼瑪麗諾芙雖然臉蛋長得很美,但這女子卻偏偏喜歡收集大大小小的戰斧。她在來宮廷城堡時,即使是夏天她還是穿著長袖衣裙,這是因為她的手臂肌腱很大,大到會令人看了畏怯的程度。雖然她至今已經殺死過無數的人,但還是喜歡裝得像個少女般天真爛漫,這種個性使她發展出一種奇怪的癖好——把自己殺死的人的頭發剪下,用緞帶綁起來收藏。
至於總是沉默的三翼,名叫彤達,是四支翅翼中唯一不是奇瓦契司而是雷克迪柏出身的男子。他長得很像那個國家的人,面板有些黑,頭發灰色。年紀比瑪麗諾芙大,卻是三翼,或許是因為較晚加入坎恩統領旗下的緣故。
通常他使用繩索和羅網這類特殊的武器。但如果對方很強,或者他生氣的時候,他就使用三尖槍,用這種長槍把敵人刺死。
最後一個是四翼尤利希。普列丹,或許是因為還較年輕的原因,這個青年不但輕浮而且愛玩,在故鄉還有一個兒子。但那個小孩不是他的親生兒子,而是在路上撿到的養子。僅就年齡看會覺得那不像是他兒子,倒比較像是弟弟。不過,令人驚訝的是,他對兒子很好,最近嘴裡老是掛著要賺錢養家的話。
他的特長是敏捷的身體和快速的腳步,還有會使像風車般旋轉的鋼鐵流星槌。他瘦弱的身材怎會有那種力量,這一點連同伴們也覺得疑惑。這裡面一定有某種秘密。“據我所知,除了我們以外,還有人也擔任著和我們一樣的任務。”
柳斯諾小心翼翼地說出口,其他三人也變得有些緊張。不過,坎恩統領像是沒關系似地回答:“沒錯。那不是別人,是那孩子的叔叔。”
柳斯諾仍然窮追不捨,直接問道:“那個人做得不好嗎?”
“呵,他有適合他做的事。因為血緣關系的優勢,到目前為止他都做得很好,但現在看來那個孩子背後有靠山,所以,我認為從現在起你們會做得更好。長久把這件事交給他,反而沒什麼效果。”
不過,坎恩統領的想法並不僅只是這樣。他認為勃拉杜。貞奈曼還是可用之人,但是他畢竟曾經背叛過原先效忠的物件,所以不能完全信任他。雖然現在感謝他的功勞在羅恩為他買了宅邸,將他留在了身邊,但一旦有需要,他還是會抓牢勃拉杜的小辮子的。他也是很典型的奇瓦契司人。
這次奪取“冬雪神兵”的任務終究會變成個人與個人之間的戰鬥,所以比起那些智謀者,他們這個暗殺團體“四翼”會比較容易成功。至今,交給他們四支翅翼處理的事,一次也沒失敗過。如今本不想讓雙方知道互相在競爭,但失敗的一方就要負責任。因為,不管是哪一方失敗,如果把這當成警示,就能讓他們對他更加忠心。
“是這樣的。”
柳斯諾的坦白與坎恩統領的雙重計算未免差距太遠。這個人實在是太不像奇瓦契司人了。瑪麗諾芙問道:“可以把那個小孩殺死嗎?”
坎恩統領搖了搖頭。
“不,不行。那小子要活著帶回來,盡可能不要讓他受太多的傷,因為將他帶回來後要問他另一樣寶物的下落。其他的人都可以殺死。不過如果有作人質的價值,就活捉回來。”如果受太多傷,就會使拷問的效果降低。瑪麗諾芙噘起了嘴,說道:“哎呀,那麼不就是一個都不能殺了?真難辦。”“不過,沒有人質價值的都可以殺,我會讓姐姐你來殺的。”尤利希在一旁帶著天真的表情微笑著說道。其實這個年輕人至今殺死的人,數目已遠超過他的年齡。
瑪麗諾芙笑嘻嘻地回他一句:“你說的可是真的?”
柳斯諾和尤利希當晚就做好了所有的準備,並開始出發往雷米。雖然平常懶懶散散,但一有事情交待下來,他們都是片刻不會拖延的人。所以坎恩統領平常不會找他們,等真正需要時才會召喚他們。坎恩統領的魔法師瓊格納轉眼間就把他們帶到了和安諾瑪瑞交界的邊境。
到他們抵達羅森柏格關口開始調查為止,整整隻花了七天時間。
曾經名叫波裡斯的少年——達夫南——正走在一個樹葉沙沙落下的多風山丘上。思可理的課上完了,今天伊索蕾有別的事他就休息一天。
爬到山丘最頂端的他先環顧一下四周。因為他沒看到跟他約在這裡見面的人。走了幾步之後,突然感覺到腳尖絆到一些東西,低頭一看,在草地裡散落著兩只鞋。
察覺出情況的達夫南微笑著撿起鞋子,撥開附近幾處草叢。果然,奈武普利溫在草叢裡不問世事地沉睡著。
“懶惰的祭司大人,你的第一學生來啦!”
最近他很喜歡用這種方式說話。成為奈武普利溫的正式學生其實並不只是困擾。長久不在島上的奈武普利溫這陣子忙著處理堆積的公事,一直沒什麼機會像以前那樣練劍,不過,成為他的學生對達夫南而言就是快樂的泉源。他並沒有因為別人的嫉妒而感到憂鬱。僅是想到他接受了自己,心裡就很高興了,況且還跟他在一起生活。
“嗯……叫我懶惰的祭司,未免太過份了吧,你這個沒大沒小的學生!老師被要務纏身,需要再睡一覺才行。”他說疲倦並不是隨便說說。才不過十幾天前,奈武普利溫剛結束調查全島的任務回來,回來沒多久,就又開始著手進行村莊一帶武器與補給品的數量調查。這類的調查根本不合他的興趣,讓他反覆做著無聊的事,使他感到很累。
“那麼我在旁邊等你一會兒。”
奈武普利溫翻過身去,像喃喃自語般說道:“劍之祭司是非常累人的職業。以後要是有人問你當不當,你一定要拒絕!”達夫南吃了一驚,說:“啊?是……”
接著,奈武普利溫沒有回應,繼續補眠,達夫南就坐在草地上,腳伸得直直的,俯瞰山丘下方。
風的手指在長草之間到處畫出線條,也有些像是用長長裙擺撫過去一般。風一吹,達夫南的短發就整個後翻,散了開來。他突然想到有一個人的頭發也會這個樣子。
他把冬霜劍從腰上解下來,靜靜地仔細觀看。原本想抽出一些,但還是改變心意,直接放了下來。
他昨天終於從伊索蕾那裡學了第一首聖歌。還不太熟悉,無法像伊索蕾那樣在歌曲裡加入魔力,但他已經先把歌曲結構背了下來。總有一天他也會唱出魔法歌曲的。即使不能說自己是非常優秀的學生,不過他一向是很認真的學生。
他還不十分了解歌詞的意義,但仍低聲地背了出來。
水中之珍珠,珍珠裡的世界你內在之魔法,魔法中的歌所遺失者永遠棄離,以求神聖清淨“那首歌,是伊索蕾教你的嗎?”
原以為奈武普利溫睡著了,他卻突然開口說話。可能是因為他把頭埋在草叢之中的關系,所以聲音聽起來有些遙遠。
“是啊。”
“那是喀拉薩尼雅的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