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等他發自肺腑的感慨結束,才開口,說出來到辦公室的第一句話。
端起茶杯正要喝水的輔導員愣了下:“什麼?”
大一時,春夏和室友的關系雖然不親近,還不至於僵化,她只是不合群了一些,沉默寡言了一些,參加班級聚會的次數少了一些。
那天她在床上換衣服的時候,方曉在書桌前玩電腦,她並未察覺到那臺電腦傾斜的角度有點奇怪。是剛好有人不小心將水灑在了方曉身上,她猛地起身,耳機線被拽了出來,驟然外放的電腦揚聲器中,有男人的笑聲。
“哦,我在和男朋友語音。”當時方曉解釋說。
她眼神中微妙的躲閃,被神經敏感的春夏捕捉個正著。
後來沒什麼意外地找到隱藏的影片介面。
後來她砸了方曉的電腦。
再後來,所有的人都說是誤會。
所有的人都勸她息事寧人。
他們都勸她息事寧人。
方曉的臉色一瞬間白了白,她急切地張口,也許想要辯解,也許想要阻攔春夏說話。
春夏只是說:“我搬出去。”
陸壹換宿舍的申請沒什麼意外地透過了。室友還住在醫院,他大搖大擺地搬進了404的空床位。
他把腳蹺在桌子上玩手機的時候,童憲正在剝石榴籽,來串門的譚風吟一邊吃一邊說:“太不像話了,居然懷疑你們攪基,這不是懷疑你們男人的尊嚴嗎!老陸,你怎麼不把你性騷擾的英雄事跡宣揚出去,多有力的證據,哪個基佬能這麼有獸性……”
陸壹抬頭把嘴裡的石榴核兒朝他吐過去,繼續低頭戳手機。
童憲抓了一把石榴要往他嘴裡塞:“吃吃吃,堵住你的嘴!”
被譚風吟躲了開。
“老八前兩天又跟我控訴你倆呢,他來送女朋友,找你倆吃飯,你倆見都不見?”
“告訴他,等他什麼時候分手了,再來見我。”陸壹眼睛也不抬地說。
“擱你你也不想認他,”童憲痛心疾首地說,“你是沒見他在廣場上哭得稀裡嘩啦的,媽的,真是丟死人了。”
譚風吟似乎是想到了那個畫面,嘖了聲:“不就是個女人麼,至於嗎。”
陸壹忽然直起身。
“唉我去。”童憲嚇得石榴籽撒了一褲.襠,低頭扒拉的時候聽到他問:“你小姨搬家,你不去幫忙嗎?”
“搬家?”童憲一臉茫然地抬頭,“她沒告訴我啊。”
春夏的行李不多,也不少,衣物被褥裝了兩個大行李袋,還有幾箱子的畫稿和工具。
平時見面如陌路的室友和很多同學都來勸她,“為她好”的話說了很多,她顧自收拾,聽而不聞。
宿舍面積不大,幾個箱子,幾個人,已經擠得沒有落腳處。
東西都整理好,準備叫車時,發現好幾通未接電話,來自那個沒多少親戚感情的表外甥。
春夏沒打算回電話,但恰好他又打了過來。
她接了,在背後一眾人的注視下聽了一會兒,回答:“不用了。”
童憲在兩個損友不停踹屁股的鼓勵下再三堅持:“不行,搬家不是小事,我怎麼放心讓你一個女孩子自己搬?我有車,肯定比打車要方便多了,還能幫你搬東西,小姨,你就別跟我客氣了,要不讓我媽知道我沒幫忙,肯定要削我,你就當我救我一條狗命吧……”
他囉嗦了一大堆,好一會兒才聽到那邊同意的聲音:“好。”
童憲舒了口氣,結束通話電話就被譚風吟一胳膊肘拐了過來:“幹得漂亮!”
春夏答應的時候,並不知道會是這麼大的陣仗。
——她將行李和箱子和都搬下樓,等了不到五分鐘,便見一個車隊從宿舍前的水泥路上開過來,寶馬、奧迪、路虎,打頭的是一輛賓士gc suv。十幾輛整齊地在宿舍前停成一排,場面相當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