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出了口，他卻一時沒有了聲音，只是感覺到她的手被他握在了掌心裡，緊得有些發痛。
她沒有再等著他的回答，只是無聲得笑了笑：“瞎了啊……是不是中了毒？”
仔細想了一想，在她躺在荒山樹林裡奄奄一息的前一刻，她就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了，因為心口的疼痛太劇烈，所以她一直好像也沒有將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放在心裡。
那麼現在想起來，應該是太后的指甲裡藏了毒，她打了她那一巴掌，指甲抓破了她的臉頰，毒滲了進去，所以她變成了瞎子。
為什麼呢？
都已經要將匕首插進她的心口了，卻還要這樣不放過她。
她想著想著，悽然得一聲嘆息，有些吃力得慢慢闔上了眼睛。
而此時在榻邊緊緊抓住她掌心的手卻又突然失控一般猛力將她一抓，在她耳邊狠聲急憤問道：“是誰？誰打了你，誰給你下了毒，誰這麼待你！誰要你的命？你不是跟著他回瞑兆了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誰？
長寧吃力得搖了搖頭，一時竟什麼都不想再說了，只是調侃著問他：“我都已經這樣了，你還能把我救活了，你難道還瞞著我是在世神醫不成？”
而他此刻微微顫著手撫上她的臉，她臉上被指甲劃傷的疤痕已經痊癒脫痂了，他每日給她抹擦藥膏，所以沒有留下一絲絲的痕跡，她的臉孔依然無暇透淨，依然有著塵世無雙的美貌，只是這臉孔病態蒼白，處處都是透著一股將故去的不詳的氣息。
他不覺聲音喉頭粘滯一般，說出來的聲音都變了調，“阿寧，你與我說，是誰要你的命，又要毀你的容顏？夜玄凌人呢？他怎麼不管你？”
他突然後悔起來，為何那日他被熾翎強行送到蒼蠻醒來之後，不去將她強行帶回來呢？
若是他去將她帶回來就好了，他那時只是得知她還活著，她沒事……便就覺得心頭大寬，蒼蠻皇室因父皇病重而一通大亂，他分身無暇只想著快些處理好便就去找她。
可是哪知她回了瞑兆之後，卻是等來的熾翎的悲嘯長鳴，烏隼靈犀知曉，與他說她將死的那一刻他真的難以置信不能接受，匆匆趕去竟看到她奄奄一息躺在荒山林中，心口那一把匕首直直得插著，鮮血染紅她的衣衫。
她已經……活不成了……
她已經活不了多久了……
迴天乏力，他只是……只是……
百里冥止在她昏迷的時候強行壓住的悲痛在此時見她醒來卻如此平靜的這一刻，再也不能強裝鎮靜，一時痛吸長氣，手縮回來放在榻沿握得骨節都咯咯作響。
眼裡有淚出來，他只是強迫自己不發出聲音，胡亂抬手抹去。
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他的阿寧怎麼就活不了多久了呢？
像是多年前他無力挽救他的母后時一樣的驚恐和無助，多年後重新朝著他席捲而來。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卻依然無所長進，救不回……他依然救不回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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