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李伯陽的字,我認識。他的字一直這麼醜。”路靖之拍拍糖糖的手,想讓她安心,卻發現有淚水滴在自己手背上。一開始路靖之以為是糖糖在哭,下意識地抹了一把臉才發現,原來是自己的淚水。他昂起頭,大聲喊道:“李伯陽,你在哪裡啊。”李伯陽去哪了?蒂莉為什麼會有李伯陽的劍?為什麼劍上還有她的名字?這一切謎團都像螞蟻咬在心上一樣讓路靖之難以忍受。糖糖卻沒想那麼多,知道陽陽哥哥還活著,比什麼都好。她抱著靖哥哥的手臂,開心得又蹦又跳,嘴裡卻不知道在嚷嚷著什麼。
看著眼前這對小男女又哭又笑的,蒂莉充分感覺到了他們對李伯陽的關心,冰冷的臉上不由得加了一點點暖意。“別在那邊站著了,坐下等他吧,離他從盒子裡出來的日子越來越近了,說不定還會提前。”蒂莉從黑玉盒子裡拿出了兩張小圓凳,結實輕巧,不知道是什麼做的,但是坐上去軟軟的。
“這是……鐵?”路靖之用力按了按,觸手冰涼,卻又柔軟之極。
蒂莉點點頭,道:“這盒子裡只有你們想不到的,沒有拿不出來的東西。”說罷又從盒子裡拿出一套藍鐵茶具,四隻精細的小鐵碗只有大拇指那麼大,牢牢吸在一隻黝黑的小磁壺上。蒂莉把壺裝上水,捏住壺底轉了幾圈,一放手,就聽一陣綿密的咯吱聲傳來,不到一分鐘,那壺裡的水竟然開了,熱氣沸騰。她依著茶道放好茶葉,第一泡水先拿來洗碗,幽藍的鐵色在淺黃的茶水浸泡之下,竟泛起一陣碧綠的光芒。第二泡茶倒在碗裡時,碗底好像升起來一個晶瑩的藍色珍珠,閃著藍汪汪的光。那茶也是香氣撲鼻,只是聞著香氣,就口舌生津,讓人不由眼前一亮。
路靖之不由擊掌贊道:“好茶!”
蒂莉看了他一眼,冷然道:“茶是好茶,不過你不能喝。”
路靖之愕然道:“為什麼?!”
蒂莉把小碗遞給糖糖,對路靖之道:“你身體裡有什麼,你自己知道,何必問我?”
路靖之聞言啞然,他當然知道胃裡還有一坨冰塊呢,那裡封了個屍蟲,雖然能強化自己的身體,但偶爾發作起來也是很難受的。莫非這茶和胃裡的冰丸有沖突?
糖糖放下小碗,看著路靖之,悄聲道:“靖哥哥,我也不喝啦。”
蒂莉皺眉道:“你必須喝下去,不然我不給你們見李伯陽了。”
糖糖不假辭色地道:“陽陽哥哥又不是你的人,憑什麼不讓我見?再說,你自己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我們憑什麼要聽你的?”
蒂莉冷笑道:“他是不是我的人,不是你這張嘴說了算的,再說,你就算不想見李伯陽,難道不想讓我把他身體裡的東西揪出來嗎?”說著一指路靖之。路靖之只覺胃裡一陣悸動,為是平時喝過冰果酒之後絕不會出現的情況,他明顯能感覺得到,那屍蟲已經沖破了冰壁,鑽向了他的胃部動脈。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想讓蓉兒妹妹舍下面子去救人,更不想讓她一個人落到蒂莉手裡,於是強忍劇痛,站起來拉著糖糖往外就走。糖糖急忙拉住路靖之,這要是放在六年之前,她人小力弱,不太可能拉得住路靖之,可是這時一來她學了一些劍術,力氣漸長,二來路靖之體內冰蟲發作,全身的力氣都在抵抗疼痛,被糖糖一把拉住,就倒向了她的懷裡。
糖糖抱住路靖之,平放在地上,讓他的頭枕在自己腿上,叫道:“靖哥哥,你覺得怎麼樣?”
路靖之幾次張嘴要說什麼,卻總是一口氣喘不上來,聽著糖糖焦急的叫聲,用力一喊,卻噴出一口血來。糖糖見狀更是大驚,滿面惶急地抬頭看向蒂莉,這時蒂莉哪怕讓她跪下宣誓效忠,她都會毫不猶豫地照做。
蒂莉只是把糖糖放下的那杯茶拿過來,遞給她,道:“喝掉。”
糖糖含著淚接過茶,看著靖哥哥在懷裡又湧出了一口血,忙把手裡的茶一飲而盡,看向蒂莉道:“好了嗎?”
蒂莉點點著,道:“對他吹氣。”
糖糖一時不能會意,茫然道:“什麼?”
蒂莉指了指路靖之,道:“用你的嘴,對他的臉,吹氣。”
糖糖忙深吸一口氣,吐息如蘭,一口香氣向路靖之噴去。只見路靖之喉頭一動,一隻手指大小的白玉色甲蟲從路靖之的口中鑽了出來,停在嘴邊,吮吸著糖糖吹來的茶香,竟似迷醉了一般。
路靖之這是怎麼了?糖糖會怕那蟲嗎?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