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冬天很冷啊,”勒維亞坦迎著冷風道:“如果哭鼻子的話,說不定眼淚會凍在臉上呢。”
糖糖恍然大悟,問道:“老師,你怎麼知道?你一定也偷偷哭過的。”
勒維亞坦啞然失笑,道:“你見過有哪個亡靈族會哭的嗎?”
糖糖搖搖頭,道:“從來沒有。他們從不在我面前哭,像我爸爸媽媽一樣。”
勒維亞坦道:“亡靈族不會哭的,他們在選擇自己成為亡靈的那一刻,就放棄了很多東西,比如哭泣,比如傷心,比如愛。”
糖糖奇道:“那還有什麼?”
勒維亞坦道:“還有虛偽,還有貪婪,還有兇惡,還有暴虐。”
糖糖擔心地道:“那不是隻剩下壞的了?”
勒維亞坦笑道:“不,好的也有,比如榮譽,比如忠誠,比如正直。”
“噢。”糖糖點點頭道:“老師,你怎麼知道的這麼多呀。”
“這個啊,不稀奇,我也有自己的老師。”勒維亞坦道,“我的老師是吟遊詩人,他把我教成了一個騎士。”看著糖糖忽閃忽閃的眼神,勒維亞坦笑了,又道:“好吧,以前是騎士,現在是個遊騎。”
糖糖拉住勒維亞坦的手,牽著他走到左塔裡,道:“老師,給我講故事吧。”
勒維亞坦在回想自己的老師,他在想那個吟遊詩人傳頌的故事,一個征服者的故事。一個弱小的家夥,他曾經是奴隸,但是後來做了將軍,最後成為了國王。一個傳奇般的底層逆襲巔峰的故事。
“老師,你剛才說你的老師是個吟遊詩人?”糖糖見勒維亞坦老師不說話,便不依不饒地問。
“啊,是啊。”勒維亞坦想著自己的老師,心不在焉地道:“他是個吟遊詩人,雖然也是個亡靈,卻是個很有學問的家夥。”他不是亡靈智者,而是一個用歌聲傳唱故事的藝術家,他對矇昧初開的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唱著征服者的故事。那時勒維亞坦深信自己就是那個征服者,將由一個最差勁的亡靈僵屍,成為一個威武的將軍,最後面為萬人之上的王者。
“他帥嗎?”糖糖又問。
“不,他不帥。但是他的聲音很美。”勒維亞坦回答道。那個吟遊詩人叫特裡菲斯,姓什麼誰也不知道,別人多叫他歌者。歌者教勒維亞坦使用弓箭和短劍,就像勒維亞坦教糖糖一樣。但是在閑暇的時候,歌者會彈起自己的豎琴,吟唱那些城堡裡從來不會唱的歌謠。在歌謠裡,有一個最弱小的奴隸,透過性命拼搏,成為了將軍。得到了國民的愛戴,最終成為了國王。
“那他會唱什麼歌?”糖糖追問道。
“他唱過‘黑暗是守護,冰冷是佳餚。但是熱愛的心靈,化作最美的微笑。’還唱過‘昨天的奴隸,今天的將軍。最後讓他成為國王的,是愛他的心。’”勒維亞坦記得老師的歌聲,依著樣子唱了出來。雖然他喑啞的聲音並不好聽,卻不妨礙糖糖感受他歌曲裡的旋律。
“老師,你的老師對你很好嗎?”糖糖從勒維亞坦的歌聲中聽出了懷念和崇敬。
“也許吧,就像我對你這樣。”勒維亞坦沒有誇張,他的老師對自己確實很不錯,有什麼就教了什麼,甚至自己很不想學的彈唱,都努力地勸說自己學習。但是就像糖糖不肯練習力量一樣,自己那時說什麼也不肯學唱歌。幸好特理菲斯老師沒有強迫自己學唱歌,而自己也絕對不會強迫糖糖學力量。
“那他後來去哪了?”糖糖對老師的老師很好奇。
“他……”勒維亞坦不知道歌者老師去哪裡了,因為在那一年,自己依靠出色的弓箭技巧加入了溫沙公爵的城堡,積累功勳成為了騎士。而老師不喜歡城堡的氣氛,在為公爵獻唱不久後,就離開了。
“也許,老師去了國都吧。”勒維亞坦只好這麼說,因為他覺得以特理菲斯老師的才華,在國都也會成為一個出色的吟遊詩人的。
銀心這時走過來,給糖糖小姐披上了一件細絨的袍子。這種細絨是太陽花莖取完汁液後碾碎而成的,織成衣物很暖和。
“小姐,老師,下午再練習吧,到了午飯的時間了。”銀心不識趣地打斷了師徒倆的回憶。糖糖和勒維亞坦不約而同把手裡正在修飾的箭桿一扔,道:“好!去吃飯了。”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