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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方法對了，錢還是很好賺的。路靖之在黑水大道上的貿易站建立好之後的第二個月，就有一支從南方城堡過來的商隊就路過了山前村。這支商隊風塵僕僕，為首的是個亡靈智者，身後一排強壯的人類奴隸，每人牽頭兩匹亡靈挽馬，再後面是兩個騎著亡靈戰馬的亡靈騎士，以及他們的步兵和騎著挽馬的扈從。
商隊的首領見到貿易站，不由得一陣驚訝，這些木屋雖然看上去有些簡陋，卻能遮風蔽雨，是行商隊最好的歇腳地方。
“大人，這裡是山前村的貿易站。請您和幾位大人到裡面休息。”一個看上去像是夥計的人類站在路邊，迎著商隊介紹道。
那亡靈智者點了點頭，一揮手，商隊後面的亡靈騎士和扈眾們紛紛下馬，立刻有等在邊上的夥計跑過來，接過亡靈馬的韁繩。
一個亡靈騎士吩咐道：“照顧好我的馬，出點差子你就死定了。”
接他手中韁繩的夥計嚇得打了個顫，但還是咬著牙強笑道：“大人，您放心，我們這兒用的是上好的硫磺水，喂的是加了冰果酒渣的冰果，保證您的愛馬吃了這一回，還想下一回。”
那亡靈智者不悅道：“別聽人類貧嘴，進到屋子裡來吧，只怕這天氣是要下雨的。”話音未落，天上的黑雲之中一道金光閃過，緊接著喀拉一聲霹靂大響，狂風卷過來陣陣泥土腥味，眼看就是一場豪雨。
為首的夥計忙將亡靈大人們都讓進了木屋之中，另外的夥計也連聲呼喝，把亡靈戰馬和馱馬都帶到了貿易站的馬廄之中。
每個亡靈族的大人們都得到了一木盆熱騰騰的硫磺水，另有一壺涼沁沁的冰果酒。不過這些都不是免費的，每盆硫磺水要半斤硫磺礦石付賬，每壺冰果酒也是半斤硫磺礦石。這樣一來，每個亡靈面前的東西都值上一斤硫磺了。這對商隊來說根本是九牛一毛的小事，但是對不同的亡靈來說，價值自然不同。亡靈智者可以毫不在意地享用面前的一切，而亡靈騎士就會在心裡覺得有點奢侈，扈從們雖然覺得過於昂貴，卻也能跟自己的騎士一樣保持風度，努力適應這種高檔的消費，甚至把這當成一種扈從的榮耀。但是那些剛剛從矇昧中轉化出來的步兵，則有點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不，人類！這不可能！”一個高大的亡靈步兵站起來，大聲吼叫著。他絕不肯為區區一盆硫磺水支付250克的硫磺。弄這麼一盆水，連30克的硫磺都用不了，但是這些狡猾的人類居然要8倍還多的價錢。
一位看上去頗為年長的人類走了出來，對那亡靈步兵陪笑道：“大人，您是覺得自己用不著這些了？”不等那亡靈步兵答話，便吩咐道：“把這位大人面前的東西撤了吧。”馬上有兩個夥計過來，把那亡靈步兵面前的硫磺水和冰果酒端走了。冰果酒也就罷了，被那夥計端到了房間裡，眼不見心不煩；但是端硫磺水的那個家夥就太缺德了，當著這個高大的亡靈步兵的面，把一盆水倒在了門外，潑了個幹幹淨淨。
所謂山雨欲來風滿樓，天上陰雲密佈，電閃雷鳴，地上也捲起陣陣狂風，把硫磺水的熱氣席捲進來，送到每一個亡靈與人類的面前。看著其它亡靈都在用熱乎乎的硫磺水擦去臉上和身上的灰塵，那高大的亡靈步兵有些要抓狂了。那些幹癟的臉頰浸透硫磺水後，隨風飄來附著到臉上的寄生蟲豸紛紛逃離，經過水的滋潤後，堅硬的纖維也略恢複了一些柔韌，除了這個沒有熱水可用的亡靈步兵外，其它亡靈都顯得很舒適。
“水！拿水來！！”那高大的亡靈步兵怒喝道：“我也要水！”他見那些人類居然敢不理會自己的怒叫吼，大步奔向那個年長的人類，伸出一雙黑色的大手朝著他的脖子抓了過去。眼看這個人類要被抓透頸項，忽然一柄帶鞘的長劍伸過來擋住了高大亡靈步兵的大手。
那亡靈步兵大怒，抬頭看時，卻是一個騎士模樣的亡靈，坐在那年長人類的身後，用大劍擋住了自己這一抓。只見他拿著一柄大劍，身上卻只著一件長褲，另有一個人類女子在給他用同樣熱騰騰的硫磺水細細地抹拭身體。
“坐回去。”那騎士模樣的亡靈徐徐道：“這裡是溫沙公爵治下的村子，也是有騎士管理的。”
那亡靈步兵再細看時，又發現還有三個這樣打扮亡靈坐在一邊，心知再難討得了好，便憤憤地坐回了桌邊，拿起一壺冰果酒來就往喉嚨裡灌。
“這……這是我的……”一個比他略矮小的亡靈步兵不滿地道。不過他打不過這個高大的亡靈步兵，只好把滿腔的憤恨化做了無聲的嘀咕。
為首的亡靈智者見狀，低聲道：“狡詐的人類，再拿一盆硫磺水來，服侍我的部下，不可怠慢。再拿一壺冰果酒來，補償給我另一個部下。”亡靈智者的聲調有點像低沉的歌聲，似乎在吟誦什麼。坐著享受女子熱水拭身的巴格達底聽了，雙眉一豎，猛地抬起頭來。
“你是巫術師，還是大亡靈？！”巴格達底問道。
亡靈智者搖手不語，似乎不願提及這些事情。旁上得了吩咐的夥計忙換了一盆冒著熱氣的硫磺水到那高大的亡靈步兵面前，另有一個夥計把剛才端走的冰果酒又拿了回來，放在了矮小的亡靈步兵面前。
夥計放下水盆正要離開，忽然聽那高大的亡靈步兵低聲吼道：“人類，不要走。給我擦拭身體，像那邊的人類一樣。”他用手指了一下給巴格達底擦身子的女子。
“大人，那是要另外收錢的。”這夥計見巴格達底真是能鎮得住場面，便膽子大了一些，也敢跟亡靈步兵對話了。
“不！”亡靈步兵怒吼道，“為什麼，你們，什麼都，要給錢！”
巴格達底從褲子口袋裡拿出拳頭大的一塊硫磺，放到那女子手裡，看那樣子，只怕有兩三斤重。
“菜鳥，要享受，得有錢。”巴格達底一付有錢就是大爺的樣子教訓著那高大的亡靈步兵。菜鳥這個詞是從路靖之那裡學到的，對老兵來說，新兵就是菜鳥，沒有別的更恰當的形容詞。
亡靈智者被巴格達底的豪爽震驚了，擦個身子就給兩斤重的硫磺，這家夥就算是個騎士，也不會這麼有錢吧。從他裸露的肉體來看，只怕是天天這麼保養也未必能這麼油光水亮的，難道這是個扮豬吃老虎的高階騎士？
“給我的兄弟們也安排一下，找人給他們擦一擦。”巴格達底懶洋洋地說道，然後看了一眼那亡靈智者，又加了一句：“要找女孩子，像這個一樣細心的。去吧，價碼和我一樣，如果擦得好，還有賞錢。”他面前的那個年長人類忙點頭應諾，轉身而去，不片刻，果然找來了三個年輕女子，給巴格達底身後的三個亡靈騎士解甲擦身。
亡靈智者不知道用硫磺水洗澡還有這麼多講究，他平素的時間大多用來鑽研巫術，對享受上的事，從來都是隨大流的。別人要什麼樣的待遇，他也爭取什麼樣的待遇。這時看到一個騎士——當然也有可能是個偽裝了的高階騎士——在他面前盡極他所能想像地享受著人類的服侍，哪裡還能看得下去？！當即也低聲吟道：“人類，也按這個樣子，給我找人擦身。”
一個夥計走過來，熱切地道：“大人，勞駕您把外套脫了吧，下面留條褲子就行了。我這就給您擦。不過價錢咱們先說好，我這樣的大老爺們兒呢，收費是半斤硫磺……”
那亡靈智者一抬頭，兩個深陷的眼窩精光一閃，嚇得那夥計不敢再說了，心道：這個老家夥怎麼這麼嚇人啊。只聽那亡靈智者低聲道：“換個女的來，要像那邊那位大人一樣的，我也要細心的。”
夥計不敢不聽，卻也不馬上就走開，陪笑道：“大人，女的，要兩斤硫磺才行。”
那亡靈智者不願在一個可能是高階騎士的亡靈面前落下面子，便低聲道：“都行，讓你的人來，給我的部下擦身子，全要細心的女人。”
過不多時，一群村中的人類女子走進了貿易站，每人一盆熱硫磺水，一隻毛刷，過來刷洗商隊的亡靈們。
“不對，人類！”那亡靈智者低聲叫道：“為什麼那個騎士用的是布巾，而我們用的是毛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