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淳提著鼻子,掐著腰,站在三人身後道:“好啊,老頭我在乾坤殿累得腳打後腦勺,你們三個倒是挺自在啊!”
鳳旌棠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帶著三分酒意,儒儒叫了聲“師父”。
鳳淳指著他腦門:“長本事了你,敢揹著你師父喝酒!”
“老鳳凰,都到這了你還跟這擺什麼譜,趕緊的,”銜陽一把將鳳淳拽著坐下,“那個誰,小鳳趕緊給你師父拿酒啊!這麼沒眼力價!”
“哦哦哦!”鳳旌棠趕緊給師父啟了一壇。
鳳淳盤著腿搓了搓手,臉上帶著無比興奮道:“看我不把你們一個個喝趴下!”
“你就吹吧你,就你那酒量我還不知道?”
於是銜陽開始卯著勁地灌鳳淳,鳳淳抽空追著兩個小輩喝,雙手捧著的酒壇一個接一個地空。
邊上有幾個宮娥路過聽見聲音抻脖朝這裡看看,迅速走開。
喝了半路,銜陽又走了一趟,一手拎來十壇醇香十萬年老酒,四人喝得無比過癮。
鳳淳兩個臉蛋像鋪了胭脂,像人間新年時牆上貼的吉娃娃,他一拍大腿瞪著渙散的一雙眼,一邊打著酒嗝一邊大叫道:“胥顏這個嗝……禍,太他孃的記仇了!老頭我不就假傳了個旨嗎?他至於這麼使喚我嗎?老頭我在南海鳳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都幾萬年沒見過奏摺長啥樣了!好家夥這嗝……跟不要錢似的……不就偷個雞嗎也值得寫個奏摺!”
銜陽眯著眼擺手道:“還不就假傳個旨!這就便宜你了,這要是十萬年前,你要是敢這麼幹,我保證你今天就變成下酒菜了!”他指了指鳳旌棠做的一道紅燒雞塊。
鳳淳驀然抖了一下,也不知是喝得爽利了抖的,還是怎麼著。
狐九眼睛一眯,碰了碰正抱著酒壇子打瞌睡的鳳旌棠說道:“趁著你師父喝多了你有什麼話趕緊說。”
“我師父?我師……”鳳旌棠話還沒說完,就撲通一聲大頭沖下載地上去了。
鳳淳兩眼一瞪,伸手摸了摸鳳旌棠的頭發,說道:“徒弟啊,你安息吧。”
“老鳳凰別停啊!快喝快喝!”
狐九失望地看了鳳旌棠一眼,轉過頭看到了天上的殘月,突然在想快要月圓了。
月圓……月圓……
侵染著醉意的雙眼閃著明亮的光澤,眼角驀然滑落了淚,心碎成灰。
胥顏悄無聲息地走過來,銜陽和鳳淳抱在一起低聲說著十萬年前的事情,鳳旌棠臉埋在草地裡撥出一串呼嚕。
狐九背靠著鳳旌棠,面向遙遠的天際,兩條腿大赫赫地伸著,懷裡倒抱著酒壇,殘酒灑了滿懷。
胥顏卻看見他閉著的眼,睫毛盡濕。
狐九迷糊之中感覺自己被抱起,身體失重不受控制,大腦中混亂著似乎是醒著,可是眼睛已經睜不開了。
他只能感覺到抱著自己的懷抱帶著夜色的微涼。
胥顏將狐九放到床上,狐九身上濃重的酒氣讓他津了下眉,他猶豫了一下,伸手解開了狐九的腰帶,將他的外衣脫下。
胥顏的手停在半空。
狐九隻穿了一件外衣,裡面卻什麼都沒穿,外衣解開,露出少年姣好的身材,膚色剛好。
胥顏眼中突然閃過滄海桑田之間某一天曖昧羞人的畫面,一閃而逝,他抿住雙唇,盡量心無旁騖地給狐九脫掉滿是酒氣的外袍。
扯過被子蓋住一片大好春光。
“不要!”
胥顏要坐下來的動作驀然停住,慢慢站直了身體。
“為什麼要騙我……”狐九的聲音帶著酒意侵染的沙啞和呢喃時的委屈。“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胥顏的手抖了一下,他看著狐九的眼中除了心痛還有失望。
他終究還是狐九啊,即便他已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份,即便他知曉自己十多萬年不敢說出口的情意,可狐九卻仍然只有僅存幾百年的記憶,而他在他的記憶中仍然不足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