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顏將書卷放下,面無表情地看著鳳絕手裡的東西問道:“這是什麼?”
鳳絕將紫藤椅擺放到牆邊,解釋道:“我回來的時候看見了一個紫藤妖被凡人放火燒毀,我將它從火堆中救了出來,但是它已經不行了,我見它修為尚可,便將其編織成椅送給神君。”
鳳絕眉眼淡然,那紫藤妖一心一意等待自己的愛人一等就是千年,可是沒想到最終卻被愛人視為妖邪,請了道士放火焚燒。鳳絕看向胥顏,心想,它不過是等了千年,而我卻等了數萬年了。
胥顏指尖從紫藤椅上滑過,“好端端地,怎麼送本君東西?”
鳳絕抿了抿唇,雙手不自覺的握緊成拳,“我聽說今日是三界誕辰,普天同慶。今日不正好也是您的誕辰嗎?我不知道該送您些什麼,您好像什麼都有,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胥顏突然扶著頭腳下踉蹌,鳳絕神色大變立刻去扶住他,驚慌地問:“神君您怎麼了?”
胥顏無奈地笑了一下,擺手道:“太吵了,我頭暈。”靈識中無數鞭炮聲轟然炸起,人聲鼎沸,世間億萬生靈無比精神,上天入地地吼叫,幾乎能將天捅個窟窿,靈海彷彿要炸開一般。
“那您歇一下。”鳳絕神色凝重地扶著胥顏坐下,胥顏躺在冰床上,手指按著額頭。
鳳絕坐在胥顏身邊,伸出手,指尖帶著暖融融的神力為胥顏按摩。
三界誕辰,每五萬年舉行一次,鳳絕從降世到現在,算上這一次不過才經歷過三次。第一次的時候,那天胥顏待在落凰嶺中,勒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包括他,那個時候他還不到兩萬歲,玩心尚重,根本沒有細想這普天同慶的日子神君為何不參與。第二次,也就是滅世之災後的第一個萬年,那時三界正在重建,沒人有閑心和餘力去慶祝三界誕辰,而那天,鳳絕還跪在冰牢外請求胥顏的原諒。
這是第三次,鳳絕這時才知道,每五萬年一次的三界誕辰對胥顏來說都是個不小的災難。
胥顏不斷地眨著疲憊的雙眼,如冰魄般的眸子一直盯在鳳絕臉上。鳳絕頓時感到心虛,有感覺到自己心中無比的焦渴,他慌忙轉過頭喉結滾動,不敢再同胥顏對視,他勸道:“神君,您睡一會兒吧。”
可是冷不丁地,一隻手扣住他的後腦,他被迫低頭,唇便落在了兩片冰涼的唇上。鳳絕驀然驚駭,慌張地要起來。然而腦後的手卻非常有力,扣得死緊。鳳絕感覺到胥顏張開嘴將他的唇含住,帶著微涼的氣息不斷地允吻他的雙唇。
撐在胥顏身側的雙手漸漸失了力道,鳳絕跌在胥顏身上,微微張開口,任憑對方冰涼的氣息探進自己口中。
隨即,他被胥顏翻身按在了冰床上,他看見胥顏一向清冷的雙眸變得無比混沌,瞳孔彷彿變成了一團霧氣。
胥顏用從未有過的、幾乎失控的情緒在吮吸著鳳絕的唇,吻著他的臉頰,咬住耳朵,冰涼的氣息卻像火一樣點燃了他,鳳絕放鬆自己,從神經到身體,放棄了一切的反抗。
火紅的毛發在水中飄蕩,狐九一雙猩紅的眼睛不知看著何處,空洞而迷茫,腦海中閃現的一些畫面都無比虛幻,如同走馬觀花,鏡中水月,可是又無比真實,那種緊張感,茫然和失落。
我究竟是誰呢?
我喜歡的那個人又是誰呢?
狐九眼前出現一個人,白衣白發,眉間一滴猩紅,對了,就是這個人,我好喜歡他,可是我沒有告訴他,不敢告訴他,更不能告訴他。
神君。
狐九猛然清醒過來,慌忙之間吸進了一口水,嗆得他胸腹刺痛,他舞動著四肢想要浮出水面,但是任憑他怎麼掙紮,那水面彷彿都距離他無限遠,他拼命地遊也遊不出水面。
岸邊的人卻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在水中撲騰,一點要救他的意思都沒有。
“救我!”狐九在水中大喊,然後張開嘴卻只吐出了一大口水泡,咕嚕嚕得竄上來水面,狐九卻仍然只能在水底掙紮,水底的沉石都被他攪了起來,水卻始終沒有渾濁。
胥顏在岸邊看了一會兒,摸摸自己的下巴,他以為狐九來天池只是來取水的,可是當他來的時候就看見狐九像一隻幼獸一般玩著水面上自己的倒影,似乎玩得興起還直接跳進了水裡。
胥顏手指一勾,狐九這才被一股無形的力拽了出來,跌在了天池邊。
狐九疲憊地看著胥顏,他張開口想問胥顏,“神君你怎麼不救我?”結果張開嘴,只發出了咿呀聲,他一想,完了,被帝王之氣侵體過度,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但是胥顏好像是理解了他的意思,說道:“本君還以為你在水裡面玩呢。”
狐九:“……”
狐九用力站直四條腿,狠命甩了一身的水,甩完之後感覺全身舒爽,他一抬頭,但見胥顏掛著一身的水珠瞧著他。
狐九身體一抖,四條腿同時往旁邊一滑就倒在地上,提著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胥顏。
胥顏擦了擦嘴角,問道:“怎麼又躺下了?”
“嗚嗚。”神君我太累了,我走不動了,您先走吧。
胥顏勾唇而笑,“太累了啊,那本君帶你回去。”
狐九聞言一喜,神君沒生氣,還要帶我回去,真是太好……狐九還沒想完。就感覺尾巴一痛,胥顏已經拎著他其中一根尾巴拖著他往飛鸞殿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