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狗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像是承受著巨大的威壓,一嘴的獠牙緊緊咬著,從喉嚨口發出沙啞的“嗚嗚”聲——
既兇狠又微弱,像極了與命運爭鬥的螻蟻,卻毫無抵抗之力地被撚死在小小的兩指之間。
“嘿呀,這狗怎麼不動彈了?動起來啊,來給七弟跳個舞樂呵樂呵啊!”烈四也跟著狠狠往前踹了兩腳。
烈百斂的臉黑的能滴下水來。
院子裡的氣氛一時緊張地像是拉開弦的弓,箭已架在弦上蓄勢待發。
烈三烈四臉上還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其實微眯起來的雙眼已經透露出了兇光。
又一腳狠狠地踹在狗上。
那狗彷彿是被逼到了臨界值,終於發了瘋,喪失理智地往前沖,並張開了大嘴,露出滿嘴獠牙。
事發突然,首當其沖的便是站在惡犬面前的烈百斂。
他反應還算迅速,險險避開了鋒利森冷的狗牙,飄起的衣擺被尖銳的狗爪撕破。
院落裡霎時響起了女人的尖叫聲。
這彷彿更刺激了這只卑微的瘋狗,它一擊不中,捲土重來,向著前方的少年咆哮著再次沖過去。
烈百斂此刻也是蒼白了臉往邊上疾跑。他的母親和丫頭嚇得只會尖叫,六神無主地大喊:“來人吶,快來人!”
他還看見,烈三烈四在邊上陰險地扯起嘴角,一副看好戲的姿態從容旁觀。
他心一橫,改變了盲目亂竄,邊往他倆的方向跑一邊喊道:“三哥四哥,快救救我!”
惡犬赤紅著眼睛也跟著他,緊追著他的腳步咆哮,沖向那兩個心懷叵測的人。
烈三烈四終於變了臉色,大腦慌張一片空白,只知道張口喊道:“別!別過來!”
小院子本來就不大,烈百斂年紀小跑的卻是賊快,一呼吸間就撲到了那兩人面前,三人滾作一團。
惡犬也撲將上去,混亂中也不知道咬到了誰,院子裡慘叫聲一片。還是一個丫頭機靈,尖叫之餘還知道跑到院外去找人救命。
烈望北過來的時候,三人都被惡犬咬了幾口。手臂上大腿上,被咬的地方血淋淋兩排洞。
狗被打飛到一邊了,犬牙掉落,口吐鮮血,“呼哧呼哧”地噴著粗重緩慢而斷斷續續的氣。此刻瘋狂過去,已經奄奄一息。
三個人狼狽不堪,烈三烈四已經站起來了,灰頭土臉氣的發狂,恨不得將烈百斂的腦袋給擰下來。
只是還未動手,烈望北不悅的聲音傳來:“你們這是在做什麼?看看你們的樣子,成何體統?!”
烈百斂還躺坐在地上,聞言立馬雙眼盈淚,啞著嗓子搶聲道:“父親,對不起,都是孩兒的錯,三哥四哥是一片好心,特意送這猛犬來為孩兒慶賀生辰,不料這惡犬野性難馴,竟突然發了狂……”
“父親,我們——”烈三聽著哪裡不太對,立馬想要辯駁,卻被打斷。
“——父親!都怪孩兒沒用,被這惡犬追趕,學藝不精無法制服它,還連累三哥四哥一同被傷。”
他抬頭看著烈望北的眼睛,表情愧疚無比,十足的悲慼模樣,讓人為之動容。
他的母親也連忙撲過來抱住他,一邊梨花帶雨哀哀啼啼地哭泣,一邊道:“老爺,是妾身不好,妾身作為他們的母親,卻保護不好他們,是妾身沒用……”
美人一哭總是分外惹人憐惜。烈望北的臉色緩和了一些,看著烈百斂的眼神也不再兇狠,只是依舊皺著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