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還留在上海的,就只剩下我和小紅。
我高中畢業來了上海後,就再也沒回過家鄉了。上次大一時候在這邊過年,還沒什麼感覺,但這次不知道怎麼的,突然間有些落寞。
這種情緒要不得。
在這邊一直磨蹭,終於到了除夕這晚,我晚上倒是認真坐了一桌子菜,還弄了條鯊魚,唔,沒錯,就是鯊魚。這玩意兒在超市冰櫃裡放著,就這麼一隻。
當時小紅看到後就死死抓住我的脖子,各種撒嬌賣萌。估摸著作為土生土長的大山裡的貓,委實沒見過這玩意兒,唔,說實話,我之前也沒見過。然後就買下來了給小紅改改口味。
除夕這晚,小紅還真的把一整條鯊魚全吃了……到最後撐著鼓鼓的小肚子躺在沙發上怎麼都不肯起來。說來我也是羨慕,作為天生異種,吃得再多身板都還是那麼小,到現在還是小孩兒手臂那麼大。
說實話,鯊魚味道倒是不怎麼樣,不過鯊魚皮還不錯,估計是我用的炒法問題,嚼起來很脆,賊有口感。從此我的食物裡程碑上多了條鯊魚,想想還是有些小自豪的。
和江雨欣打完跨洋電話,她在那邊好像玩得挺歡快的。隔著電話還能聽到她和小孩在嬉戲打鬧,和我這邊漆黑到令人絕望的屋子完全成了兩個極端。
林正羽還有小辣椒分別發了影片過來,人家的宗門過年,還是很有特色的,還舞劍舞刀什麼的,看得我暗暗稱奇。
電視我倒是開著,正放著年歡晚會。不過我倒是沒看,很多年沒看這個了,只是我還是開著電視,這樣顯得屋子裡不是那麼冷清。
開啟窗戶,空蕩蕩的大街上居然還有一個流浪漢蜷縮著坐在路邊的椅子上。
這流浪漢看著孤孤單單的,居然和我有些像。
我咧嘴一笑,伸手一招,從床底下飛出兩瓶酒,一隻手拿一瓶,就直接從窗戶滑行下去,藉著法力的緩沖,還有那晚謝必安教我的空間感悟。我現在已經可以做出這種高難度動作了。
等我悄無聲息落在流浪漢身旁,伸手遞給他一瓶,他愣一下,可能是沒注意到我是怎麼到他身旁的。猶豫了一陣,他黑黑的臉笑了下,接過我遞的酒,熟練的開啟了瓶蓋,和我碰了下。
“一個人?”我懶懶的坐在他身旁,問道。
“嗯。”
他喝了口酒,砸吧砸吧嘴巴,贊道:“好酒!這個鬼天氣太冷了,正好喝酒暖暖。”
我咧嘴笑了笑,要是九龍源釀的廠家知道他們的酒被拿來暖身子,怕是會被氣死吧。想罷,我也對著瓶口灌了一口,有些落寞的靠在椅子上。
“一個人?”
流浪漢看了看我,咧嘴一笑,黑黑的臉上居然有一口潔白的牙齒。
“嗯。”我點點頭,火辣辣的酒氣從胃裡發散了出來,讓這個天兒不是這麼冰冷徹骨了。嘿,暖身子確實不錯。
“你這樣年輕的小夥子,不應該啊。”他打量了我下,有些疑惑道。
我扭頭看向他,眼中隱隱有黑光流轉,問道:“像你這樣,從南走北,由東到西,全國各地到處走,一直一個人,不累嗎?”
流浪漢喝了口酒,也斜靠在椅子上,道:“你別不信啊,我以前可是個很出名的大老闆呢,那時候在乎的東西多了,家庭,孩子,事業。後來得罪的人多了,就鬧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然後我就拋棄了一切,在外流浪。”
我喝了口酒,這瞎掰的有些離譜了。我從未見過哪個流浪漢這麼能吹,還什麼大老闆,有這麼牛掰的過去還會捨得放棄,不願意東山再起?
“那你可以去西藏那邊,我一直想去看看。”我笑道,又灌了口酒。這酒味兒倒是足,滿喜歡的。
“西藏啊,我前年去過了,那邊有條公路,兩旁全是沙漠,就中間一條瀝青路橫跨著,我走了一天才走出去。”他笑道。
我笑了笑,又喝了口酒,還是不信。
“小夥子,我走了這麼久的路,明白了個道理,你要不要聽聽?”他看著我,漆黑深邃的眼中有些奇怪的光彩,問道。
“說說。”我笑了下。
“你看,”他指著天空的月亮,道:“看到了什麼?”
我抬頭望去,今晚雖然很冷,但天空中皎月依舊,點點月光灑落,頗為清冷。不過這不就是月亮嘛,莫不是他想讓我說什麼引語?
“烏漆麻黑的,啥都看不到。”我想了想,笑道。
他咧咧嘴,指著月亮道:“人本來就是孤獨的,就像這月亮一樣,獨我一份,沒有誰是誰的牽掛和期盼,沒有什麼捨不得,因為除了自己,什麼都沒有。”
我愣了半響,久久不語。
這除夕夜,
倒是更加落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