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了,我身上的衣服不是很厚,怪冷的。周圍的樹木們好像感受到了我的情緒,伸展著把枝葉覆蓋在我頭頂,我搖了搖頭,枝葉又縮了回去。
我看向旁邊的墳墓,因為我埋得不是很專業,現在都有些泥土順著水流沖了下來。我揮了揮手,一道法力傾註上去,墳旁的一棵小樹轉眼間長成了一人合抱不了的大樹,枝葉把整個墳全給蓋住了。
一個夜晚的雷雨下完,到早上時天空居然放晴了。我扭了扭冰冷得有些僵硬的身體,真是的,劈了一個晚上的閃電,就是沒劈中我,我姿勢都擺好了。
在山裡走了大半天才找到個小村子,問了下村裡的老大爺,才知道,我居然跑到陝西來了!鬼知道在我昏迷的時候,那些人販子是怎麼把我從洛陽送到這兒來的。
我有些無語,藉著村裡的電充了會兒手機,這才訂了從西安飛往上海的航班。一路上坐著村裡順風去城市的拖拉機,屁股顛兒得不行。
這時我才有時候看下手機,裡面就幾個未接來電,是林正羽那貨和小辣椒蕭靜萱的。林正羽還發了幾條訊息,他一度以為我嫖娼被抓了,問我需要保釋不。在他們看來,都是我找別人麻煩,不會出現什麼危險的。
我笑了笑,這大半個月的經歷,可以說是一言難盡了。摸了摸腰間掛著的鑰匙吊墜,自從覺得,不會再有人因為擔心我,瘋狂給我打電話發訊息後,我就不怎麼看手機了。甚至在初中高中養成的,手機一離開就渾身不舒服的毛病,在大學後也就沒了。
一路拖拉著,坐上飛機時,已經是晚上了,我還是第一次在夜晚乘坐飛機。其實更好的選擇是在這兒睡了覺,第二天早上再回上海。不過這地兒,我倒是一秒鐘都待不下去了。
從機窗往外看,底下是黑壓壓的雲彩,天空一道皎潔的玉盤高掛。嗯?今兒個是農歷十六嗎?我家那邊的俗語裡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在這北方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我不是太清楚。
我打了個哈欠,靠著機窗望著外面的景色發呆。
其實我不是太明白,就我經歷的這幾次,怎麼覺得,死了好多人都是因為這些不屬於正常人範疇的力量造成的。鐘山,因為殺生命格,殺了很多人。那個楊醫生,得到了些蠱術的皮毛,也殺了很多人。我……也殺了很多。
我突然覺得,是不是因為有我們這些異類存在,才會造成這世間無數生命的死亡?那些鬼魂,邪惡的修士,更別說彩兒姐。聽說那些正義的修士在除魔時也會造成不少來不及撤走的平民死傷。
相反,那些罪犯什麼的,殺的人怕是沒有我們修士多得多。這是不是意味著,修士才是造成這世間大多數死亡的罪魁禍首呢?
還有就是,是不是普通人如果沒有我們修士的介入,那是不是會更好些?至少不會死這麼多人?
如果沒有我去那間醫院,是不是姜小霞就不會死,是不是那整個醫院的人都不會死?是不是因為我介入了這些人的世界,所以他們的命運才會改變,改變到他們承受不起的困境裡?
也就是說,我身為修士,本身攜帶的因果和業力是普通人所承受不起的。那麼,我強行改變其他人的生活,會造成更加不好的後果?
唔,用簡單點的話來說,我和他們之間不存在著因果。那麼我在沒有理由的情況下,介入他們的世界後,他們會沾上相應的因果,然後進入到修士級別的世界,面臨的問題,也會遠遠超過他們所承受的範圍。
我突然想到我小時候救馮嬌那次,那時我第一次抓鬼,把馮嬌小姨子送入地府。但那之後,馮嬌在高中時就惹上了那個爆頭小女孩,這是不是說,是因為我第一次時介入,冥冥中就造成了馮嬌錯過了第一次的劫難。相對的,就會有更大的劫難來找她?
這玩意兒怎麼像是死神來了?你錯過了第一次劫難,更大的劫就會過來?
我歪了歪頭,這玩意兒老費神了,都有些涉及到命運了,不是我這腦瓜可以想明白的。又沒有哪個可以涉及這方面的師父教教我,全靠我自己悟。對了,聽說佛門那邊很注重因果,啥時候去拜訪一下,翻些經書什麼的,說不定會有些答案。
算了,不想了。大不了以後沒有足夠的因果,我不再用法力幹涉普通人的世界唄,安安靜靜當宅男吧。
等回到上海,自己的住處時,天已經微亮了。望著屋子裡熟悉的樣子,我嘆了口氣,緊繃神經才慢慢鬆懈下來。這才半個多月沒回來,怎麼給我的感覺像是過了好些年了?
拉上窗簾,我直直躺在床上,嗅了嗅,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還是這兒好啊,那個病房裡全是消毒水的味兒,根本睡不踏實。
想著想著,我閉上眼,終於可以安心睡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