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志權出去之後,江天良隨即看向黎木,沉聲道:“到底怎麼回事?”
這下黎木真驚了:“貴夫人沒有向您提起嗎?”
“提起什麼?”江天良疑惑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問道,頓了片刻,接著道,“若蘭確實什麼也沒跟我說。有什麼事需要我知道的,你就直說吧。”
黎木皺了皺眉,看江天良的樣子不像是裝的,眼底確確實實帶著不解。
他還以為衛若蘭過來是受了旁支那些人的慫恿,江天良是知情的,甚至是默許的。畢竟他只有那麼一個兒子,想要讓他認祖歸宗也是人之常情。
現在看來,衛若蘭恐怕是被人利用了。
黎木向江天良說明瞭整件事,包括此前黎城所遭遇的襲擊。
江天良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皺著眉敲著桌子沉吟了片刻:“怪不得,怪不得,一切連起來就能解釋的通了。”
見黎木不解的樣子,江天良只好苦笑一聲,說出實情:“幾個月前,我手下的一個堂主反叛,故意用我兒子的訊息引我上鈎,我遭遇了伏擊,差點就見了閻王爺。若蘭大概也是怕我真的去了,沒有人依靠,才想過來找回黎城的吧。”
這完全能說得通,但黎木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似乎有什麼地方被自己忽略了,或者說,是對方刻意隱瞞了一部分。
是什麼?
黎木下意識地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他需要整理一下繁雜的思緒。
“照您這麼說,貴夫人應該是很重視小城的,但為什麼會在黎城四歲時將他遺棄在孤兒院門口?”
“因為我們遇到了危險,當時誰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來,若蘭她那也是為了保護城兒......”
黎木安靜地聽著他們之間的過往,聽到他們不得不拋棄黎城這一段時,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卻沒有選擇打斷。
對了,是感情!黎木靈光一現,抬頭看著對方的眼睛,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句話一點也不假,即便是專業演員,在情緒波動如此大的情況下,也不可能不洩露一絲真實的情感,一個人不可能完完全全地掩蓋了自己的內心。
然而,當江天良提起衛若蘭時,他的眼底卻沒有絲毫的情感波動。
既然他們之間經歷了這麼多,生死與共過,富貴榮辱過,那為什麼提起衛若蘭,江天良會是一副如此平淡的樣子,甚至於願意先去與一個陌生人吃飯交談,也不願意去救下他的結發妻子?
這分明不對勁。
確實,衛若蘭現在的樣子讓黎木這個外人也難以接受,但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養條小貓小狗都應該有感情了,哪怕是厭惡也好,但很明顯江天良沒有,那裡面空寂的可怕。
他完完全全是一副對待陌生人的樣子來對待衛若蘭,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
聽完了他們的故事,黎木直直地看向了江天良,死死盯住他的眼睛,不放過任何一絲可疑變化:“若真像您所說,您與貴夫人如今的感情可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什麼東西上面都有個日期,秋刀魚會過期,肉罐頭會過期,連保鮮紙都會過期,我開始懷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是不會過期的?”江天良說到這裡,牽動了一下嘴角,目光彷彿是一潭死水,驚不起半點波瀾,“人的感情也是一樣,是會過期,會變質的。”
“是你變了,還是她變了?”
“兩者都有吧。”江天良嘆息一聲,“她已經不是原本的衛若蘭了,就算沒有這件事,一個月之後我也打算與她離婚。”
“所以,您是打算與我聊聊,想要帶走黎城?”黎木的目光徹底冰冷下來,或許這才是江天良想要與自己交談的目的。
“不,我想他留在你身邊會更合適,畢竟我現在仍舊處在危險當中。”
“既然如此,需要我安排你們父子倆見一面嗎?”
江天良苦笑一聲,剋制的表情裡透著某種思念與遺憾:“不了,雖然我很想跟城兒見一面,但我想他應該不願意見到我這個失敗的父親,所以,他以後就請你多照顧了。”
“當然,應該的。”
黎木笑了一下,扭頭看了看已經閉上眼的江天良,眼中流露出幾分猶豫,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出口。
雖然最後也沒有想通問題的答案,但既然人家都向保證了這件事交給他來處理,而衛若蘭也不會再過來打擾他們安寧的生活,黎木也就不再細究他與衛若蘭之間的感情糾葛,只不過他依舊還是在心裡留了一個心眼。
見天色已晚,黎木直接告辭離開,只留下江天良一人枯坐在椅子上發出一聲長嘆:“老吳,我們也走吧......”
黎木開著車直接回了家,卻見黎城推著輪椅在院子裡轉悠,倒是悠閑。
“哥~”一見到黎木,黎城就笑成一朵花,還是和以前一樣,上來就抱住黎木的胳臂,擔心的問長問短,“那個女人她沒有拿你怎麼樣吧?”
黎木進了看守所的事他是知道的,只不過他想錯了一點,與衛若蘭發生矛盾的不是他,而是遭受了無妄之災的李秘書。
“我能出什麼事?”黎木笑著點了點黎城的腦袋,習慣性的揉了揉他的小卷毛,“事情都已經解決了,以後她不會再打擾我們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