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弘謙也難過,但他現在只想去把那個該死計程車兵挫骨揚灰,所以他把陸妮交給母親後就前往司令部。折磨人的手段他有的是,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就叫那個士兵身子痛如萬箭穿心,卻偏偏還剩一口氣。
人是教訓了,可陸妮卻不見好。紀紉秋來看陸妮,並不知她在監牢經歷了什麼,但猜想一定是極可怕的,不然一個活潑天真的女孩怎會突然變得好似剛出生的嬰童,不言不語,只知吃喝。
紀紉秋與她說了半日的話,雖未有回應,但依然滔滔不絕,“我最喜歡我們學校那一排梧桐樹了,每到秋天,樹葉像在風中飄蕩的小船,沒有靈魂,風讓往哪兒就往哪兒。我們就在這個時候抱著書本跟上去,思緒也變成了窄窄的船兒,一會兒在空中,一會兒又落到地上……”
陸弘謙站在窗戶一側,透過明亮的玻璃望著紀紉秋。他應該是要恨她的,如果不是她抒一時之情,也不會有最近的種種。但他又不願怪她,她沒有錯,錯的應該是犯下罪行的人。可他倆,怕是已經沒有可能。想到這,陸弘謙轉身進了母親的屋子,他得陪陪她。
紀紉秋從陸家離開後,馬上就前往紀雲絲廠。工廠已經幾日沒有主子露面了,大管事已經跑到紀府幾次,不過那時紀大太太完全沒有心思顧這頭,只讓大管事凡事自己做主。
到了絲廠,紀紉秋才知道為什麼管事每日欲找紀嘉許商量事務,原是紀嘉許覺得工廠固步自封,停滯不前,想要打通國外市場,便擅自和一個洋人簽訂了一筆大訂單。同時國內的訂單還要生産,這樣明顯生産力就跟不上,眼看交貨期要到了,這時又找不到紀嘉許,管事已經如坐針氈了。
到了車間,廖管事和她介紹道:“大小姐,我已經讓工人加班加點趕制了。只是數量相差太大,就算二十四小時不停趕工怕也不夠。你看這該怎麼辦?”
紀紉秋沒有管理的經驗,只知道不能毀約。她翻看了歷年賬本,知道有好幾個拿貨的商人是固定每月幾號拿貨的,不管那個月他們賣了多少,拿貨量幾乎不變,她覺得可以去試試運氣。
紀紉秋先去了最近的一個廖姓商人那,只開了個口對方便表示貨物都賣完了,接著第二家、第三家都是如此。她灰心喪氣地回到紀府,看到裴景平在等她,就把事情和他一說,沒想到裴景平摸著她的腦袋笑笑,“別愁了,這事就交給我吧。”
其實裴景平也沒什麼法子他只需要告訴他們在自家銀行的貸款可能要漲利率,還沒貸款的就告訴他們萬一以後要貸可能會被拒的,他們在聽到這些後就自動把自家的庫存情況告知他們。有兩家是真的沒有什麼庫存,有三家倒還有一些富餘,這時當然借與他們應急了。
紀紉秋連連道謝,並承諾他們到時會多返還一點以做利息,然後兩人便打道回府。
“你剛才威脅人的樣子還挺像那麼回事的嘛。“紀紉秋說道。
“是嗎?像嗎?其實我挺緊張的,畢竟這種事情一般都是我大哥做的。”
“你大哥他經常威脅人嗎?”
“對啊,那些在我們銀行貸了款的商人都叫他白臉關公!”
“啊?好吧。瑤華現在怎麼樣了?我上次致電給她,她說已經可以在家裡走一走了。”
“嗯,已經好了大半了,現在主要靠養。”
兩人一路說著話,很快就到了紀府。待進了屋,發現張遠清還沒有回來,他今天一大早就說要去軍中找認識的叔父們幫忙,她不抱太大希望,畢竟孔漾輕曾說過租界裡的外國人不被民國法律約束。
果然,張遠清一回來就坐在椅子上不出聲,紀紉秋也不忍心問他,只想著不然自己去求求陸弘謙。畢竟他把陸妮解救出來,可能會有辦法救紀嘉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