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潛和許婧來到安置那對兄妹的屋子,只見那個被打傷腿的男子,依舊躺在床上,腿上綁著固定骨頭的棍子和百布,只是原本破舊的衣服已經換過了,穿的該是弟弟許堂的衣服,有些寬松的樣子。
“杏兒拜見兩位恩公,感謝兩位恩公救我們兄妹於水火之中, 杏兒從此必然結草銜環,報答兩位恩公的大恩大德。”曾被撕破衣服的女子撲通跪地,語氣真摯的對蕭潛和許婧說,然後還磕了個頭。
自稱是杏兒的這個女子,自從被救之後,就沒怎麼出過這個屋子,生怕給自己的恩公帶來什麼麻煩,杏兒知道,因為他們兄妹,那個男恩公,曾被官兵抓走了,杏兒日日祈求,好在這個恩公完好的回來了,真是謝天謝地。
許婧見這個杏兒的一言一行,竟是進退得體,言行舉止十分有章法,說出的話也好像是讀過書的樣子,心中十分詫異。
許婧不動聲色,俯身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杏兒,然後問向杏兒:“杏兒,能說說你們兄妹二人為什麼惹上了京兆尹的公子嗎?”
杏兒福了一禮,然後緩緩道來:“回恩公的話,我兄妹二人,原是禦史大夫孫一連的嫡出子女,家父為人正直,對朝中各位大人的不軌之行,向來是直言進諫的,也因此糟了別陷害。“
杏兒似是在回憶,聲音中帶了一絲哽咽:“幾年以前,有一樁轟動一時的大案,世人皆稱為雁門投毒案。”
蕭潛聽到此,心中一動,確認道:“雁門投毒案?”
杏兒回以肯定的答案,繼續說了下去:“雁門投毒案朝廷派了好幾撥人去查,結果都無疾而終,家父察覺此中必有貓膩,遂向陛下進言,請求陛下派出京中的欽差,去徹查此事,陛下雖未派出欽差,卻也真的著人去查了,家父深感欣慰,之後,之後……”
杏兒一直哽咽著,說到此處終於留下了兩行清淚:“之後,案情沒有大白,我父親卻因為莫須有的罪名而被捕入獄,不過三日,就傳來了我父親畏罪自殺的訊息,可是我知道,家父為人正直,根本沒有罪,又怎麼會畏罪自殺?”
杏兒痛哭出聲,眼中盡是悲痛。
許婧適時說出自己的疑問:“姑娘既是官家之女,又怎麼會流落至此呢!”
杏兒明白許婧的疑問,便是獲罪官家,養活自己該是不成問題的,遂又說道:“我和哥哥雖然傷心,卻也盡自己所能,去處理家父的後事,和平的日子只過了半年,一天,家中突然起了大火,我和哥哥雖然逃了出來,但家母卻是隨火而去了,我們花光了身上的錢,為母親辦理後事,親人對我兄妹二人避之不及,從此便只能四處流浪了。”
蕭潛心中暗嘆,原來是因為雁門投毒案,才讓這二人家破人亡,當年,他自己不也是被迫落崖,險死還生的嗎?
同是天涯淪落人啊!蕭潛心中泛起同情。
許婧感受到了夫君的情緒變化,握了握蕭潛的手,蕭潛對許婧欣慰一笑。
許婧又問向杏兒:“那你們怎麼惹上了京兆尹的公子呢?”
杏兒還沒說,床上的男子便接過話去:“恩公, 那個畜生是在報複我,家父尚在之時,我曾與那個畜生結過仇,我在京城,已經努力的躲著他了,不想,冤家路窄。”
話已至此,許婧終於明白了,那個京兆尹的公子,為何是更加針對這個受傷男子,原來是仇人啊!
蕭潛與許婧這才來得及看到這個男子的臉,這個男子,洗淨了原本髒兮兮的汙漬,頭發也不再亂糟糟的了,整齊的紮在腦後,看上去幹淨而清爽,給人一種文靜書生的視覺。
蕭潛與許婧對視一眼,對這對身世坎坷的兄妹增加了一份同情,心下卻是犯了難。
“這曾是官家之人,之後該是如何處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