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蓁蓁眼珠子一轉,不禁疑惑,“倒是你跟四爺……關系很好嗎?”
十四隻當她在不滿新婚之夜有人攪和,頓時拍著腦袋懊悔連連:“實在對不住,但這真是要命的事。八哥想挑撥我和四哥的關系很久了,額娘說,這回的事指不定又是他鬧出來的。”
“八爺挑撥你們?”蓁蓁更加困惑。皇位之爭打到現在,就剩你們倆還在臺面上,這還用挑撥嗎?為什麼四阿哥還敢大半夜登你的門?為什麼你還急吼吼地要幫他?她不由詫異地問:“殿下,皇上賜婚是什麼意思,您真的明白嗎?”
十四心虛不已,磨磨蹭蹭半天才說:“不管皇阿瑪怎麼想的,我和他同舟共濟,總不能讓外人把船鑿穿了吧?”
蓁蓁這才撇撇嘴道:“從康熙四十七年起,我就吩咐回事處的人在阿瑪見外人的時候暗中記錄關鍵訊息,免得他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齊世武有提過,送玉佛那人,好像是個姓朱的什麼商人,你叫人拿我的印信,到烏雅家一查便知。”
十四如同得了救星一般,長揖道:“多謝多謝。”說完出去處理這件事,回來時見她已經合衣躺在床上了,被子裡只得小小一團凸起,燭影下更顯得瘦小可憐。
十四心裡的愧疚像野草一樣瘋長,忽然聽她說:“給我講講幾位阿哥吧。六爺他們為人如何?”
十四鬆了口氣,脫口而出:“十三哥為人最好,再沒人能挑出他半點不是。六哥也不錯,就是有時候耍小孩子脾氣,需要人哄才行。”
黑暗裡蓁蓁悄然睜開了眼:“四爺呢,四爺對你怎麼樣?”
十四一愣,心底天人交戰許久,還是說:“北疆有一種銀鼠,身長不過寸餘,採其毛發為毫,可以寫出米粒大小的字跡。四哥以前寫這樣的小字,可日書萬字而不走形。康熙四十五年我做錯了一件事,差點被皇阿瑪殺了,四哥為我擋了一劍,從此之後就再也沒見他這樣寫字。”
“是嗎?那你們可真是兄弟情深啊。”蓁蓁暗暗翻個白眼,眼珠一轉,忽然計上心來,“站著幹嘛?還不上床休息?”
恐怕不只是休息的問題吧?十四望著空空的半邊床鋪,渾身的雞皮疙瘩又有燎原之勢,卻見她大大方方地起來把兩個枕頭遠遠地擺在床兩邊,被子分好,毫無羞澀之態地做了個請的動作:“不許踢被子啊。”
十四眨巴眨巴眼睛,總覺得哪裡不對,忽然想起她年紀尚小、自幼沒有母親教導,自己又在內務府派去的嬤嬤身上做了手腳,似乎……就沒有人會教她了。
十四呆了半天,艱澀地問:“你,是不是覺得,夫妻之間就是一塊兒說說話吃吃飯就可以了?”
“誰說的?”蓁蓁瞪著無辜的大眼睛看他,不滿地反問,“我不是還把床讓給你一半兒了嗎?”
言下之意,這已經很大的讓步,她覺得自己已經盡到妻子的義務了?好像一道天雷從頭頂劈下,全身上下每一個雞皮疙瘩好像都在叫囂“她還是個孩子啊,你這禽獸”,十四轉過身去一拳擂在床柱子上,神色猙獰無比:“皇阿瑪!”
蓁蓁暗笑一聲,又故意問:“真的不睡嗎?”
十四果斷搖頭:“我,我出去睡。”
“那怎麼行?內務府的人守在院裡呢!”
“那我睡地上。”
“可是也沒有多餘的鋪蓋啊。”
十四看了看鋪著絨毯的地面,斷然道:“屋裡鋪著地龍呢,且凍不死人。”說著胡亂把簾子一拉,抱了枕頭,雄赳赳氣昂昂地往臥房最遠的角落一躲:睡覺?先找個不那麼禽獸的角度再說吧。
胤禛胤祚連夜去了烏雅家打探訊息,叫人綁了那售賣玉佛給齊世武的漢人行商朱九,審了一夜尚沒個結果。清晨時分兩人出門遛彎兒醒神,就迎來頂著一雙熊貓眼,神色萎靡不振的弟弟。
都是男人,又是洞房花燭夜,兩個哥哥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想到紅綃帳底臥鴛鴛那點子事上去。胤禛頓時臉皮抽搐,忍了半天還是數落道:“她才多大?你還是人嗎?”
十四臉漲得通紅,也不好分辨,只好輕咳兩聲:“你們動作倒快,這就抓到了那混蛋,審得怎麼樣了?”
“尚無結果。進來邊用膳邊說。”
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情吃飯?十四坐在桌前拿肩膀撞了一下胤祚:“他心情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