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宅內。
白色燈籠高高掛起,條條白綾隨風飄蕩。
花家上上下下均披麻戴孝,面露哀泣悼念,輪流上前跪在靈堂前,為花老太監磕頭盡孝。
花子虛跪坐在棺材旁垂淚不休,若不是依仗自己叔叔花老太監的威望,他花家也不可能成為陽穀縣大戶之一。
可如今變故橫生,自己叔叔竟突然間中炭離世,以後他還能依仗誰?
正所謂:人死如燈滅。
花老太監一死,各處人情便也就斷了。
雖說花老太監曾經作為皇帝家奴,威望是高,但自身並無實權。
剛告老那一兩年,在陽穀縣他的威望的確一時無兩,可隨著時間推移,他的威望也在漸漸變小。
如今一死,那更是不必多說。
若無實權一直傍身,那威望的時效性不會一直維持下去。
從今日花老太監入殮就能看出,陽穀縣內的大戶只派了管家前來弔唁,並沒親自到場。
花子虛見狀,深感人情冷暖。
他知道,那些大戶可能是顧忌武植,不敢與他走得太近,但這生老病死的大事,那些大戶也要周到,退而求其次,只能派了管家前來。
倒是陳縣令和陳致禮親自到場弔唁,這讓花子虛甚感意外。
這陳家現在不是正與武植蜜裡調油麼?沒想到他們念及舊情,今日親自登門弔唁。
花子虛有些感動。
陳縣令看著棺槨上閉眼安詳的花老太監,嘆息一聲,感嘆人生無常,生死無度。
他與這花老太監交情不錯,兩人頗聊得來,只是沒曾想故人離去得這般突然。
想到自己如今風中殘燭,也算是黃土埋到脖頸之人,內心感觸更多。
陳縣令臉色複雜,和陳致禮深深三鞠躬,上完一炷香後才走。
臨走時,花子虛起身相送,快到大宅門口時,陳縣令拍了拍花子虛的手,有些欲言又止,深深看了他一眼。
最後搖了搖頭,意味深長說了一句:
“老夫還有五個月就告老了!”
聞言,花子虛瞳孔一縮,知道陳縣令是在提點自己,他只能再壓武植五個月,屆時告老後,權力不在,武植要清算你們,他也無能為力,你自己提早做好準備。
是磕頭認錯祈求武植的寬恕,還是一路莽到底與他作對,自己要好好思量。
花子虛目光復雜,想起剛剛西門慶來弔唁時與自己說的計劃,沉吟片刻後,最終眼中泛起一絲戾氣。
他沒有說話,只是朝陳縣令抱拳深鞠一躬。
陳縣令見狀,知他不願服軟,誓要與武植爭鬥到底,苦笑著搖了搖頭,不再多言,隨即和陳致禮轉身離去……
……
另一邊。
靈堂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