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坐在席前,給陳縣令倒了杯酒,問道:
“大人今日登門,不知所為何事?想來不單單是來吃我武樓的酒食才對。”
陳縣令見武植問得直接,含笑點頭,回道:
“怎地,老夫的意圖這般明顯嗎?”
武植微笑道:
“實是近日來發生的事情太多,累及的人也廣,武某才下意識有此一問,大人別見怪。”
陳縣令用那雙渾濁但卻透出老練精明的眼睛看了看武植,沒有接話,轉而問道:
“大郎,你與老夫相識時間不久,但老夫觀你甚懂人情世故,想來觀人之術亦有造詣,不知老夫這個縣令在你眼中是何模樣?”
武植聞言,目光微閃,沉吟片刻後,含笑道:
“大人說笑了,武某一介白身,如何敢當面評判大人?”
陳縣令嘖嘖有聲,搖頭一笑道:
“大郎倒是會巧言推諉,罷了,老夫要是強逼你說出心中所想,想來也是假話。
你不說老夫也知道,陽穀縣的百姓也知道,老夫執掌陽穀縣八年,與惡商劣紳往來許多,以前也曾對他們諸多包庇,是個以權謀私的貪官無疑……”
武植目光微凝,沒有接話。
陳縣令繼續道:
“……老夫不否認掠財乃是為己,但我執掌陽穀縣八年,縣中百姓雖不說富裕,但總歸能各自溫飽。
倘若你去問百姓,他們是想在清官治下的縣城忍飢挨餓,還是想在貪官治下的縣城能溫飽有餘,他們多數會選後者,這點無疑。”
武植疑惑道:
“清官治下的縣城百姓便會必定忍飢挨餓嗎?”
陳縣令呵呵一笑:
“如今奸臣當道,聖上被矇蔽天聽,如何還有兩袖清風的清官?
便是有,又如何能在這種腐朽的風氣制度下如魚得水?最後也終將會掉進染缸,同流合汙罷了。
莫說我不敬前人,便是包公在世,遇此世道,也無能為力!”
聞聽此話,武植眉頭微皺,心道這陳縣令倒是個現實主義的人。
如今北宋末年,朝中的確是奸佞當道,把持朝綱,龍椅上那個皇帝每日只愛詩詞字畫,花鳥奇石,憊怠朝政。
如此這般上行下效,制度風氣漸漸腐朽,朝廷如今對外只懂伏低示弱,納貢稱臣;對內卻是奸佞專權,致使朝政腐敗,貪汙之風橫行。
直至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