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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寧靜得很，偶爾能聽到起夜的人踩在雪上的聲音，“咯吱”“咯吱”的，在配上一點風聲，就算是待在屋裡也能感覺到寒冷。
蘇昱卿一隻手撐著腦袋，視線從未離開床上的人，每隔十分鐘就要用手去試試聞歌額頭的熱度，前半夜都沒有什麼異常。
可是到了後半夜，到底還是燒起來了，不知道聞歌做了什麼噩夢，眉頭一會兒緊一會兒松的。蘇昱卿不敢怠慢，覺得他額頭有些熱就趕緊去找嶽展樓。睡得正熟的時候被叫起來肯定不是什麼好的經歷，不過也算是早有預感，就跟著蘇昱卿去了。
“燒一盆熱水給他擦身，一直擦，他什麼時候降溫了就可以停了。”嶽展樓只是簡單的看了看，吩咐完就打著哈欠走了，只穿著裡衣就被拉出了門，實在是冷。
燒水擦身而已，不是什麼難事，蘇昱卿端著盆剛開啟門，韓琦和曾虎就已經站在門外了，“皇上，還是我們去吧，您在屋裡看著聞歌就好。”
“你們？”蘇昱卿詫異，對面的屋子一直黑著燈，以為他們都睡了，怎麼對這邊的動靜瞭如指掌。
韓琦只是笑笑沒回答，縮著身子拿著盆走了，他們雖然熄了燈，可是都沒有真的睡，如此關鍵的一晚，他們怎麼能不陪著聞歌度過？
蘇昱卿看著兩人的背影笑了笑，又看了看對面的屋子，想必就算躺在床上的人，也是睜著眼睛望房頂出神吧，真是一幫愛操心的人。
這大概是聞歌受傷以來蘇昱卿露出的第一個笑容，有無奈也有欣慰，聞歌有這麼一幫好兄弟，他為之感到開心。
“刀疤兄，想不到你對聞歌還挺上心，不過你這心細和長相真的不相符。”韓琦對曾虎的第一印象大概就是很強很暴力，相處下來卻發現並不是這個樣子，人家粗中有細。
“聞歌是個好人。”曾虎不愛開玩笑，也不擅長交際，但是誰什麼樣子在他心裡都有個輪廓，明鏡兒似的，聞歌怎麼樣他都看在眼裡。
“好人啊，確實是個好人。”韓琦重複了一遍，像是在思考這其中的含義，平日裡的嬉笑怒罵太過鮮活，以至於他都忘了聞歌為大家做的那些事，現在一想，可不就是個實打實的好人。
兩人燒了大量的開水，韓琦端著盆，曾虎提著壺，健步如飛。蘇昱卿和兩人道了謝，想也不想的就關上了門，他當然知道對方也有幫忙的意思，可是他真的不需要。
因為身上纏著紗布，穿衣服也不方便，索性就直接蓋了被子，現在倒也方便，省去了脫衣裳的步驟。
蘇昱卿浸濕了手巾，拿出聞歌的胳膊擦的很用力，頭上也放了一塊兒，一遍一遍的擦拭，聞歌身上很快就像是蒸熟了的蝦子，紅彤彤的。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種方法還是有效果的，聞歌時松時緊的眉頭也舒展開了。到天光乍破的時候，蘇昱卿已經憔悴的不像樣子，眼眶有點發黑。
他被小麻子勸著吃了點東西回房睡一會兒，看顧聞歌的重任就交給了他們。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蘇昱卿這次沒有逞強，若是他真的累病累倒了，那才是拖大家的後腿。
當日嶽展樓沒有澄清受傷的是聞歌，楚天臨也錯以為是皇上，周圍有很多百姓都聽到了，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皇上重傷的訊息不脛而走。
就連塞外的克顏王子都知曉了，那個射箭的男人是他們烏克族的勇士，名為烈單，也是他麾下的一員猛將，這次派他去幹擾淩國軍隊的程序，並未想太多，沒成想還有意外之喜。
他們都沒有見過蘇昱卿，自然不曉得其樣貌，據烈單回憶當時的情景，他確實射中了一個人，道理來講現在應該沒命了，可是看上去不像皇帝，更像護衛。
這樣的說辭與路林城廣為流傳的版本大相徑庭，搞不清楚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烏克顏不喜歡這種有不確定性的答案，他覺得這個訊息很重要，對他們的下一步計劃有影響。
“軍師，你們皇上長什麼樣子？”烏克顏吃下身邊美女喂過來的葡萄，有些不耐我的問道。
“這個，屬下並沒有見過新皇，自然不知其長相，不過從衣著應該很好分辨，烈大人射中的人是何種打扮？”灰衣人小心斟酌著話語，問道。
“他們都沒有穿甲冑，大部分是一身黑衣，只有一人穿了白衣，外面有件銀色披風。”烈單不太喜歡王子任用的軍師，到底不是本國人，總有隔閡。要不是礙於烏克顏在場，他根本就不想回答。
“如此就很好區分，肯定是穿著不同的是皇帝，剩下的都是護衛。”灰衣人的語氣十分肯定，就好像當時他在場一樣，讓烈單十分看不上。
“如果是對方使得障眼法呢？故意讓皇帝喬裝成護衛模樣，掩人耳目，你又怎麼瞧得出來？”烈單反駁道，“而且被我射中的那個男人同樣氣度不凡，你是怎麼確定兩人身份的？”
烏克顏就坐在正中間聽著，享受著軟玉金香在懷的美妙，對二人的針鋒相對沒有要管的意思，他也想看看這位軍師到底有沒有些本事。
“烈大人這般說法就有些針對在下了，我也只是就事論事，提出自己的看法，難道有錯？”灰衣人也不讓步，他知道烏克顏在看他表現，此時需得強勢一些。
“錯是算不得錯，可是軍師字字句句都那般肯定，就不怕因為你的判斷失誤耽誤王子的大事嗎？”烈單直接把烏克顏搬了出來，嘴角噙著不屑的笑容，並不打算善了。
“既然烈大人如此相逼，在下願意進城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誰對誰錯。”不蒸饅頭爭口氣，灰衣人為了證明自己也豁出去了。
“好，既然軍師主動請纓，那本王就準了，有什麼需要準備的盡管開口。”烏克顏這時候說道，他等得就是這一刻。
“定不負王子所託。”灰衣人彎腰行禮，烏克顏看不見他的表情，若是看見，就會發現他面目猙獰，根本不是恭敬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