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硬的身體與她柔軟的身體相撞,一種熟悉的感覺突然迸發,來得迅猛突然,連宮峻肆本人都沒有料想到,他短暫地怔愣了一下,下一刻要推開她。
夏如水卻握住了他的臂,“宮峻肆,求你……讓我見見我的兒子。他病了,很嚴重,這個時候我不能不在身邊。”
宮峻肆的臉一點點變寒,“你利用我爺爺把我召回來?”
夏如水沒敢應聲,但也不好否認,只能咬緊了唇瓣,隱忍的眼淚十分明顯。
宮峻肆捏緊了她的臂,因為身體擋著,宮儼沒有看到,她卻疼得差點叫出來。他冷得像一塊冰,“你知道我最討厭的是什麼嗎?”
吃力地點頭。
她當然知道。
像他這樣高高在上的人,是絕對接受不了被人利用這個事實的。
“我也是……沒辦法。”她並不想利用任何人,但如果不這樣,便見不到他,便不能透過他去見洋洋。眼淚,突兀地滾下,忍了好久終究沒忍住。
宮峻肆用一雙薄涼的眼睛看著她,眼前的夏如水的一切表現都讓他覺得噁心。她以為自己還會像當年那樣,把她捧在手心裡,惟命是從嗎?那樣的傻事,是不可能做第二次的。
他加了力度,真的要把她的手摺斷。
夏如水疼極了,整個身子都彎了起來,像一隻無助的蝦米,她的臉痛苦到幾乎扭曲起來。“如果……如果掐斷我全身的骨頭……”她無盡地吸著氣,一句話要用很大的力氣才得完,“可以看到洋洋,你就掐。”
疼到這種地步卻不忘自己的兒子。
好樣的!
宮峻肆果真加了力,他倒真要把她全身的骨頭掐斷試試,反正這個女人沒有心肺,反正,她早就該接受懲罰!
“啊!”
宮儼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偏頭之時看到了夏如水臉上的痛苦以及宮峻肆捏著她的手,瘋了似地撲上去,對著宮峻肆又打又罵。劈頭一掌,最先打在他的頭上,宮儼用了全力,打得他偏了臉。
見他還沒有鬆手,宮儼衝過來扯他。
宮峻肆倒並不怕疼,只是這樣勢必傷到宮儼,一個接近八十的老人,是經不起折騰的。他鬆了手。
宮儼心疼地拉著夏如水,啊啊地叫著躲得老遠,而後低頭在她的手上吹氣。這親熱的畫面,彷彿他們才是祖孫,而自己,不過是個外人。宮峻宿眯眼看著這一幕幕,覺得諷刺極了。
他的爺爺啊!
疼痛並未進入夏如水的腦部神經,她現在滿腦子想著的只有洋洋,看到宮儼為自己吹痛處也是恍恍惚惚的,眼淚卻不停地滾,“爺爺,怎麼辦?如果洋洋的病……”
她咬緊了唇,不敢再想下去。
“那種病不過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休想再利用人爺爺達到你的目的,我是不會帶你去看你兒子的!”宮峻肆冰冷地啟唇,著最無情的話。
夏如水的眼睛一下子通紅通紅,幾乎噴出火來,“不許這麼他!他不過一個孩子,能有什麼錯!”
宮峻肆微愣了一下。
這是自從回來後,她第一次這麼對他話,第一次發火。以往的她總是以一副低弱到泥土裡的姿態面對他,最多的是隱忍和祈求。
果真,允修的兒子在她心裡勝過一切!
“如果你恨,就衝著我來,是我造成了你的一切損失!”夏如水無心去猜測他想的是什麼,只是受不住他把過錯推在一個孩子身上。她現在開始後悔了,如果當年沒有那麼堅持,非要把孩子生下來,那麼他現在就不用吃苦了。
“你就這麼想受到懲罰?”他僵硬地問。
夏如水閉了眼,“事情是我做下的,你不是要復仇嗎?衝著我來就好。”她一副淡冷的樣子,蒼白的臉透著驚人的死氣,彷彿生命對她真的沒有什麼意義。宮峻肆一點都不痛快,他想看到的是她恐懼,無助,祈求,後悔的表情,不過,沒有。
袖下的拳頭,不知何時捏緊,“為什麼要衝著你來,讓你的兒子嚐盡痛苦,然後慢慢死去,不是最好的折磨你的方法嗎?”
“宮峻肆!”夏如水不敢置信地吼了起來,“怎麼可以這樣,就算你再恨我,洋洋也是你的……”
“肆。”
“兒子”兩個字終究沒有吐出來,當這聲音響起,當她看到門外的蔡雪時,生生嚥了下去。蔡雪穿著一襲白色的裙裝,美麗乾淨得就像一朵白蓮花,她是宮峻肆的未婚妻!
“有事嗎?”看到蔡雪,宮峻肆的表情並未變柔和,只是淡漠地問。
蔡雪的臉透著些蒼白,即使用妝容掩蓋,還是無法掩去那份茫然和不安。她的眼睛都有些發直,只可惜,屋裡的人各有心事,沒人去關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