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不斜視,邁步朝著院子裡走去。
幾步路走得不疾不徐,不溫不火,在他的身上似乎真的能夠讓人感受到什麼叫做儒家的君子之風。
臨門前,整整了衣袖。
左手在前,右手在後,看似恭敬的朝著門口兒行了一禮:“學生求見府臺大人!”
學生!
只有在學的舉子才能夠如此稱呼自己,一府的學政斷然不可如此稱呼。
半晌無語,學政並不在意,仍舊保持著常人難以保持的行禮姿勢,恭敬的等候著垂詢。
一炷香...一刻鐘...
學政臉上如同溫和春風一樣的表情也有些僵硬了,不過動作還是那般的標準,沒有出現任何一絲的鬆懈。
“咳咳咳...咳咳咳咳...”
相比較剛剛的輕咳,這幾聲咳嗽就像是要將自己的五髒六腑全部都咳碎了一般無二。聽這聲音,就能夠感覺出來像是一個臨近垂朽的老人,風燭殘年怕是命不久矣了。
“是...宜和來了嗎?快進來吧,說了多少次了,不用如此多禮,不用如此多禮,你就是不聽。”
聲音真正傳出來了之後,更讓人能夠感覺到垂朽之意。
“府臺大人當面,學生如何敢不受規矩?”學政站起身,上前兩步,一推開房間的門就走了進去。
屋中燭火甚是微弱。
開門的一陣清風,似乎都能夠將這微弱的燭火徹底吹滅。在燭火之前,一個老者披著外衣,身著內衣佝僂著身形坐在那裡。似乎是剛剛清醒,藉著燭光勉強能夠看清楚這知府大人的容貌。
頭發已然全白,臉上帶著溝壑,肌膚已經鬆弛到了極致,老年斑布滿了臉上和雙手。如同枯枝一般的手臂顫抖的握著一杯涼茶,似乎要朝著自己的 嘴中送去。
正在此時,這學政走了進來。
“行了,行了,宜和啊,快坐吧。你我之間還哪裡用如此講究?”
學政溫和一笑:“那,學生就失禮了。”一撂自己的衣服,坐在知府大人對面。燭光太微弱了,讓學政的臉上帶著幾分不喜。
對於他這麼一個正值壯年,如同高居於天空之中的烈日一般的人來說,如此垂朽的氣息讓他覺得厭惡。
“咕咚...”
室內太靜了,靜到連知府喝茶,這涼茶順著口腔劃過喉嚨的聲音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空氣之中似乎還隱隱約約帶著幾分湯藥的氣息,讓學政的目光之中更是毫不掩飾之的嫌棄之意。
“宜和啊,如此深夜來找老夫,所為何事啊?”
呆滯了片刻,知府似乎才想起來詢問。
盯著在燭光之下頗有幾分盛氣淩人的學政,知府似乎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臉,模模糊糊的 ,很是費勁。
“府臺大人,學生深夜至此確實有要事稟報,還請府臺大人拿個主意。”
“啊,你說,你說。”
學政從自己的衣袖之中掏出了一封信件:“府臺大人請看,這是木江縣縣丞書寫,主簿執筆。木江縣僅有的幾個官員全部在上邊簽了字,屬了名。”
知府顫顫巍巍的從學政手中接過了信件,用目光示意了一下,但是卻並沒有見學政有任何的動作。心中長嘆一聲,自己扶著微弱的燭光到了跟前,仔仔細細的將信件攤開。
晃了一下腦袋,揉了揉眼睛,然而卻還是看不清楚。
“來人!府臺大人目力本就不好,爾等在這深夜之中為何僅僅只給府臺大人備如此微弱之燭火?是何人操辦?難不成以為府臺大人心善就可以胡作非為呢嗎?撤燭,換!”
一聲暴喝從學政的口中發出,屬於煉神期的氣息一下傳了出去,讓整個知府衙門的侍者都渾身一抖。
“是屬下的錯,是屬下的錯。”一個管家匆匆忙忙跑了進來,跪在地上朝著知府磕頭。
“咳咳咳...”
又是重重的咳了好久,知府才一揮手:“撤了燭火,換亮的...”
“我看不清楚,你就給我說說,都寫了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