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堂堂的煉神期的大修士,僅僅是一夜之間,這胸腹之中如何能夠有渾濁之氣?如此蒼老的一個老者,須發皆白,看似枯朽。誰又能知其不能夠快若奔雷,出手即要人性命?
“法朗...”正一真人叫了一聲,伸出手。那中年道人趕緊將銅制水盆遞上前來。一雙褶皺的老手撩了幾捧水糊在自己的臉上,隨即用毛巾擦了擦。水滴粘在頭發上,平易近人的很。
“師叔!有事您吩咐。”
“法慧那邊有訊息傳來嗎?”正一真人看了看外邊的陽光。
一夜已經過去了,無論是成與不成的,都應該有個訊息來啊。
出乎意料的是,法朗竟然搖搖頭:“師叔,並無任何訊息傳來。弟子已經將眼線布滿了整個陽壽府城,今日從清晨至今,並無任何一人從木江縣而來。也無任何一人帶來任何的訊息。”
正一真人有些失神,良久,彷彿才反應過來:“沒有訊息...或許就是壞訊息吧?”
聲音蒼老,雖然明明白白的帶著不自信,可是讓法朗聽在耳朵裡,卻還是心中覺得很有底氣。
“師叔不用太過擔心。法慧師兄的本事您是知道的。由他親自在木江縣坐鎮,或許會有些小的風波,但是絕對不會出現大的問題的。”法朗神情平靜,似乎對於法慧道人很是信任。
正一真人看了他一眼。
身為陽壽府的持觀真人,對於自己手下的弟子們平日裡究竟是如何爭鬥的,他怎會不清楚?不過他不會說,最起碼這個時候也不能說。
“鐵甲軍有回來的了嗎?”
“估計今日就會有人陸陸續續的回來了。按照時辰計算,距離府城最近的南陽縣應該會先到。想來也就是這幾個時辰的事情了。”
“木江縣的今天回不來嗎?”
“是的。”
一問一答,絕無一句廢話。
這也是法朗雖然修行境界不是最高的,手段不是最厲害的,但是卻能夠在正一真人面前服侍這麼多年的原因。
“府臺大人那邊還好嗎?”
聽見府臺大人四個字,法朗道人瞬間警覺了起來。
在整個陽壽府,一共有三位煉神期的強者。一個是正一真人,一個是陽壽府的知府大人還有另外一位就是陽壽府的學政大人。
知府雖然出身儒家,但畢竟多是心向朝廷。
正一乃是太平道的持觀,分屬太平道管轄。
至於學政才是真正的一府之地儒家的代言者。執掌益州儒家的乃是儒家的白鹿書院。白鹿書院執掌荊州、益州和幷州。益州乃是這三州之中,唯一和太平道相交叉的一州之地。
這也是開國太祖的政治智慧,儒家三大學院和道家三大教派,雖然各自執掌三州之地,但是三州交叉進行。最多一個學院和一個教派之處只有一州乃是交叉之處。雙方之間並不過多的利益糾紛,但是卻又從始至終都難以混合到一起。
所以,在陽壽府之中能夠對正一真人,或者說對太平道有威脅的有兩人。
一個是學政,另外一個就是府臺。
而學政的實力相較於府臺又弱上很多,儒家的浩然之氣,沒有龍氣的加持,即便是從量上來說差距不大。但是質上,卻相去甚遠。
“天子徵調民夫,征伐徭役。府臺大人一向不贊成這件事情,可是卻也無能為力。他已經服用辟穀丹七日了。自從天子聖旨到了之後,就一直在煩勞這件事情。”
正一真人聽見辟穀丹之後,眼神之中放射出了一絲難以理解的光芒。
“吩咐下去吧,沒有訊息,就是壞訊息。有些事情既然做了,那就藏不住。無論如何,天公的意志不容違逆,著手準備吧。一日之內,要見到成效。”
“一日?師叔,這一日是不是太過倉促了?”
“倉促?我再給你一日,或許,就要給我們陽壽府所有的太平道道士收屍了。”正一真人目光如電,森冷的注視著法朗。將他下邊所有想要說的話全部憋了回去。
被正一注視的一瞬間,法朗感覺自己的心髒似乎都驟停了。忙不疊的站起身:“我這就去,就這去。”
看著他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正一搖搖頭。
“老友...是時候,見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