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海也反應過來了,畢竟是人老成精,一下子就明白了,這無論求雨成不成功,法明是不絕對不能出事兒的。否則,不說太平道,就是縣令恐怕也得追查這件事情。
他們這幾個村子在縣衙門面前,就和螻蟻一樣,有了事兒,大家都得完蛋。
牛偉和莫發還有劉永年一下子就沖到法明道人旁邊,劉永年拍了拍他焦黑的臉:“道長,道長...您?”
“嗯?還有氣,還有氣息,應該沒死。”莫發將手放在法明道人的鼻子上,發現他還能夠喘息,趕緊大叫了一聲。
“脈搏也還有,沒問題的,神應該可以救好的。”牛偉將手搭在他的脈搏上,測試了一下,心中總算是安定了下來。
緊跟著,上來幾個村漢,每個人抬一部分,大家一用力將法明道人一下子抬了起來。
剛剛想要往土地廟中走,就感覺法明道人一陣掙紮!
“不...”
撕心裂肺一般的吼叫聲從他的喉嚨深處擠了出來,讓抬他的人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顫,覺得渾身難受。
周圍的村民都下意識的捂緊了耳朵,不敢聽這個聲音。
他開始四肢亂晃,口中似乎是無意識的唸叨著不字,最後被村漢們制止住了。就看見法明道人開始無聲的哭泣,然後就是放開聲音;一個高高在上的太平道道士,竟然哭泣的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一般。
“道長...求雨之事不成,也無需如此傷心...”
王靜嫻無奈,只得開口勸解。
“你懂什麼...你懂什麼?求雨不成,不是求雨不成啊,是這天不下雨啊。今年不下雨,明年也不下雨,十年不雨我益州府啊...啊...”嚎啕大哭,哭泣的聲音嘶啞,氣息顫抖,面色漲紅。本身就被雷劈的焦黑的臉上又掛著漲紅的顏色,看上去當真是狼狽至極。
可是,這會兒已經沒人關心他的樣子是什麼了。只關心他剛剛說什麼...十年不雨益州府?
“啊...呵呵,哈哈啊...我益州百姓何辜?我天下百姓何辜啊...啊,啊 啊。”
法明道人仍舊在撕心裂肺的嚎啕痛哭,看那樣子,似乎下一秒鐘就即將悲傷的離開人世了一樣。
“道長...您...剛剛說什麼?”
有人在人群之中用最低沉的聲音問了一句。
法明就像是被激怒的猛虎一下,陡然間抬起頭,用森冷的目光盯著人群:“說什麼?說老天不下雨。今天不下,明天不下。我求不來,誰也求不來。十年不雨益州府!!!!!!”
“我說,我說十年不雨益州府。天子失德,我皇朝不穩,朝廷邪祟作亂,上天降災禍於天下!!!!”
“我說,我說,我益州百姓無辜啊,老天爺,無辜啊...”
哭泣的聲音戛然而止,法明道人暈過去了,就暈倒在眾人的手上。
可是已經沒人理會他是不是暈過去了,百姓們只聽到了他剛剛說的話。天子失德,朝廷邪祟,上天降災,十年不雨益州府......
若是十年不雨,誰能夠活下來?益州有多大,沒人知道。但是他們知道,若是益州府不下雨,十年不下雨。在場的所有人,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活下來。就算是背井離鄉的逃,都逃不出去益州府。
老年間的人有曾經經歷過饑荒的,現在七老八十的歲數,抖如篩糠。直勾勾的盯著前邊,眼中似乎回憶起了什麼,一副已經生無可戀的表情,著實讓人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