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舒子夜十六歲。
“劉、劉叔叔……”
昏暗的房間內,她驚恐地看著那個朝她一步步逼近的男人,他是父親的合作伙伴,她在幾天前的晚會第一次見到他,今天的宴會則是第二次。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剛剛在大廳裡喝了兩口紅酒,覺得有些頭暈,周麗琦阿姨就讓她上來酒店二樓的房間休息,沒想到她剛進來,這個男人也緊跟著進來了。
“劉叔叔,你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滿臉橫肉的男人揚了揚手裡黑色的房卡,淫邪的目光在她年輕的身體上流連。
“沒走錯,這房間號可是舒太太親口告訴我的,房卡也是她交到我手上的。”
舒子夜震驚地瞪大眼:“你說是周阿姨……不可能!你在騙我!”
他扯開領帶,不懷好意地朝她走去。
“小東西,我前幾天見到你之後就一直惦記著了,沒想到舒總那麼貼心,願意把你送到我床上來,嘿嘿!”
他向來喜歡玩那些未成年少女,未經人事的,調教起來才別有趣味。
“你說……爸爸也知道這件事?”舒子夜渾身顫抖,一股寒意從背後躥到了心裡。
“不、不可能,我是爸爸的女兒,他不會這樣對我!周阿姨也是,她說過會把我當成親女兒看待……”
她喃喃念著,腦海裡卻不由浮現舒遠山望著她時那厭惡疏離的眼神,還有每次舒明恩闖禍栽贓給她時周麗琦的偏袒……
有些假象,只要被輕輕一戳,埋在下面的醜陋真相就會立刻浮出水面。
舒子夜突然就發現了自己以往有多天真。
她用床頭櫃的花瓶打破了那男人的頭,用力很猛,直接把他打暈了過去。
腦袋還是有些昏沉,她猜八成是那杯酒被下了藥,於是把花瓶的碎片攥在手心,用痛楚逼著自己保持清醒,然後逃出了房間。
她不敢去大廳,不敢回舒家,多年信仰的世界轟然崩塌,她現在誰也不敢相信。
直到她遇到了一個人。
午後,暮城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遠處群山連綿,白色的霧氣氤氳著,籠罩著這一帶已經廢棄的建築物。
顧思逸在一棟門扉半掩的廢宅前停住,推門而入。這是一座四合院,院中種著一株高大的臘梅樹,此刻正枝葉繁盛。
他走到樹下,拿出了一個繡工精緻卻已經破舊的錦囊。他曾開啟看過,錦囊中放著的,是一縷長髮,散發著玫瑰的香氣。
“我沒辦法回去那裡了,你幫我把這縷頭髮埋在那棵臘梅樹下,就當是我在陪伴他們吧。”
頭髮的主人把東西交給他時,美麗的臉上帶著淡淡的鄉愁。
顧思逸把錦囊埋在了樹下,沒再多停留便走了出來。茱莉在外等候,見他出來連忙迎了上去:“二少爺,我給你撐傘吧。”
回到車上時,一個熟悉的號碼打了進來。
顧思逸滑下接聽鍵,一個熟悉的男聲熱情道:“嘿!我親愛的弟弟,你好嗎?告訴你一個好訊息,聽說密歇爾家族有意把他們的寶貝女兒嫁給你,爸爸已經同意了,也許今年年底你就要上教堂宣讀結婚誓言了。”
“哦。”
“……聽你這語氣,怎麼好像早就知道的樣子?”他本來還很期待看見他生氣的模樣呢,最好是能夠跟家裡那個老頭子吵起來,場面一定很精彩。
“你那個可愛的小女友知道這件事嗎?我猜不知道,不然以她的性格一定會跟你鬧翻天。”
他揶揄地笑了兩聲,幸災樂禍地說:“身為兄長,我有義務提醒你,我們這樣的家庭,婚姻大事都是無法自己作主的,每一樁婚姻都是利益權衡之下的結果。所以結婚的物件,只能是他們為你精心挑選的那一個。至於你要在外面找多少女人,家裡是不會過問的。說到底,她們不過是一個玩物。”
顧思逸望著車窗外逐漸加大的雨勢,忽然道:“聽說,前不久你買下了那副尋找了十年的絕版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