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丹婧輕“啊”了一聲,目光古怪怔忡,紫藤蘿勒住他的雙腿,順勢蔓延上軀,緊緊將她捆住。
涼意席捲全身,丹婧再掙扎亦是徒勞,跌跌撞撞地抓住我的手,我一聲喊痛,血液順著手腕落滿了一地,而眼前的人形變得扭曲模糊,化成一道龍影,在殿中亂竄,紫藤蘿從我手中綻放,跑去吸收龍魂,直至殿裡終於安靜下來。
走進榻前,我一言不發地看著昔日這張俊臉,此刻卻毫無血色,病態憂愁,不知經歷了何故,才變成這樣。
望向一旁的箏,彈箏的人氣息猶在,卻令人生厭,隨手斬斷了七根弦,從此妙音失絕。
深的怨淺的寂,此時無聲勝有聲,情蠱在體內隱隱作祟,肌膚相觸,險些亂了方寸。
唉,幸好呼吸還在,先不管他了。
……
風欲靜,而樹不止,黃昏日落,我迷茫地走出中殿,眾人皆大變了臉色,我眉峰微蹙,手指撫上受傷的臉,紫藤蘿蔓延至頸前,向上蜿蜒而行,像初春暖冰,融化了些許傷痛。
但似乎還未結束,胖子冷冷地看向我,一眾弟子裡,屬他的眼神陰寒。
“你們唯這大師兄馬首是瞻,殊不知,他暗中勾結龍族妖女已久,妄想獻祭人命保宗門平安,更是趁代掌門病體無暇兼顧,便私自攬下宗門上下事務,貴長老僅僅下山歸來一天,卻無端暴斃,你們全無公道,不還屍首,拒之守喪,可曾對得起祖師爺在上,授之尊師重道之義?”
死寂,四下死寂,眼前驟然一花,紫藤蘿花瓣飄灑於身側,傷勢漸漸轉好,有了敢與人叫板的氣勢。
胖子目中厲色大盛,反手一道掌風向我迎來,我穩穩以赤月隔住,不知是否是紫藤蘿花的加持,角力竟互不退讓,但剎那僵持,無比漫長。
“少在這挑撥離間!你知道我們這些日子是怎麼過的嗎?我們死了十位師叔時,城主有救我們嗎?還不是照樣眼睜睜看著我們死的人越來越多,等宗門的頂樑柱都一一倒下,才好控制整個朱雀!”
胖子揚了揚眉,眼神透露著不甘,蒼白的臉色澈澈透寒:“聽你的口音,不像是這裡的人,還不一定是城主派來的人……”
眾弟子皆沉默,不約而同地預設了胖子的話,朱雀真實情況如何,他們比我更清楚,若不是山窮水盡,沒人會把他們逼向絕路。
“朱雀是東海城主最信任的宗門,從前也是,現在也是。”
胖子目光如錐,驚覺剎那間,陷入回憶:“是又如何?不也照樣見死不救?師叔們死的時候,朱雀連夜趕了十餘書信求救,直至今日,仍未見城主一封回信。等到之後各大門派都接二連三地出現了異樣,事態反常,才得以注意此次疫疾,恐怕朱雀死剩最後一人,都不會有人發現!”
語罷,眾弟子群起激昂,紛紛為朱雀鳴不平,胖子舉手示意安靜,今日還真是讓我見到十分講理的人。
“我宗門之事由內部自行解決,無需勞煩姑娘操心,夜已深,請回吧。”
我嘆了口氣,搖頭道:“如果你所言非虛,我回去會查清楚。你言辭切切,有幾分可信,我暫且相信你。但長老暴斃一事,你得有個交代。”
胖子面不改色,拒言道:“我已經說過,我們自己的事自行解決。”
我冷冷一笑:“這麼說,你還想找藉口為自己開脫了?”
藤蔓像蛇身一樣亂竄,嚇壞了一眾弟子,各色道法五彩斑斕地展開,粗壯的藤莖套住胖子肥厚的脖頸,將他拉扯墜地,隨即面露苦色,我立時屏息,藤蔓不受控制發了瘋地抽打胖子,方才還叫囂得理直氣壯,現在簡直不敢了。
亂神之際,彷彿天女散花,無窮無盡的雪花從天穹深處飄落,原本下的雨,卻變成了雪,我暗道不對勁,也不知何時天空變成紫藍色,像裂開的一道難看的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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