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沉思,直到臨近黃昏,宮女的一聲稟報,令我全身打了一激靈。
“郡主……十七王爺、魏王爺來看您了。”
我只知道魏王是何許人也,這個十七王爺真沒聽過是誰,門開到一半,有人以身軀擋下外邊的寒氣,一雙滿是老繭的手將我扶起,我猜得到,是紀炎月,他終於來了,可是我這落魄模樣,讓他多少心疼。
紀炎月不敢越禮,刻意避嫌,朝我雙手作輯,而這時響起一男子驚疑聲,既好聽又有些許傲嬌:“這是寧王的女兒?長得真像……”
“郡主,這位是十七王爺,人稱鄴王……”
紀炎月頓了頓,對我低聲說道:“朝中宗室最為景仰之人,連當今太子也要禮讓三分,自十年前退隱朝堂後,便嫌少再有訊息了,此次參與九州之典,動機不明……”
“先生在跟郡主嘀咕什麼?讓本王和魏王瞧見,是覺得你們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嗎?”
說完,十七王爺看向魏王,冰冷的眸子散發刺骨的寒光:“魏王,你身邊有多少趣事是本王不知道的?”
魏王面露難色,只管胡亂堆砌詞藻:“這……先生與郡主從前是有幾分交情,但絕非皇叔所想那般,他們只是主僕之誼,先生早些年時候,在寧王府做過工。”
十七王爺冷哼一聲,言語間隱晦傳遞某種難聽的訊息:“能在寧王府做工,可不是一般人啊……無聊,本王先出去了,這地方像個狗窩似的,也不知太子究竟是在養女兒,還是養一條狗!”
十七王爺走後,紀炎月在我耳畔輕聲安慰道:“鄴王自小被寵慣了,你別與他一般見識。”
魏王輕咳幾聲,暗想這兩人何時走的這般近,倒令他顯得有些多餘:“丫頭,本王聽先生說,你想去東海?”
我全身一震,魏王這話問得我始料不及,只得強裝鎮定道:“是又如何,我……我不想留在皇宮了,二伯,想必您已經猜到何人挖去我的雙目,若再留在宮裡,每日都要恐懼面對,生不如死,還不如到父王的封地東海了殘餘生。”
魏王沉默片刻,似有所感,看著我受了如此多的苦難,鼻頭一酸,好男人不流淚,他當真全嚥進肚子裡了:“臭丫頭,你走了就沒人修王府的瓦頂,也不知你的技術從哪學來的,竟比本王府的人還會耍花樣……”
“……嘿嘿,我自己學的,以後二伯看著開心就好,若是有機會,我邀您到東海來玩啊!”
“切……說的誰稀罕似的,說到東海,本王得提醒你,如今東海不比從前,你可別指望有什麼金沙銀灘,海鮮美味……”
我抓耳撓腮,伸手摸到魏王的袖子,嘴長了蜜汁似的:“二伯要是擔心我,不如派幾架藏滿金銀珠寶的馬車,隨我一同入東海,可保我一世無憂,子孫福澤。”
“本王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
紀炎月剛走出行宮,便聽見身後有人喊他名字,有些納悶地轉頭相看,十七王爺朝他招手,他理了理衣襟,小心謹慎地上前行禮。
“免禮,先生好計策,坐上本王的順風車找到郡主,瞧你這急切的模樣,她是你的心上人嗎?”
“少康惶恐,不解王爺的意思。”
十七王爺對他的怠慢也不氣惱,薄唇一勾,腳步上前,健碩的身軀猶如一堵強大的厚牆,氣勢壓迫得無法呼吸,然而紀炎月卻視作無睹,神情自若而回避:“方才王爺的心思,少康有所窺探,請恕少康無禮之罪。”
紀炎月裝作屈服,拜於十七王爺的腳下,那對華麗龍紋的靴子,染上了不少泥,看了許久有些入神,十七王爺不由輕笑:“先生在魏王府當了幾年幕僚?”
“王爺不妨猜猜,看少康有無資格入您的眼。”
十七王爺忍俊不禁,狡猾的眸子打量這位埋首在他腳邊的謀士,一字一句道:“希望將來在我幕後的人是你,而不是一群廢銅爛鐵。”
紀炎月嘴角微勾,十七王爺並未注意到他的異變,而是拂袖一揮,灑脫離去。
十七王爺說的沒錯,不過造化弄人,也許並非此情此景的一言一句能影響將來的動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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