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兩三天的夜路,三人像是遇到了鬼打牆,幾經反轉才見到西南邊境的小鎮,只是與以往不同,原本擺攤的商鋪已消失無蹤跡,就連半點人間生活的煙火都見不到。
一個站在道路的盡頭等他們,到處可見死傷慘重的衰兵,用絕望無助的眼光打量上下,被驚得格外不舒服,文常率先第一個衝上去,向馮遠拱手致意:“大人受罪,屬下辦事不利,還未尋到可靠的訊息,便已栽落到野人手裡,多虧此二人救我一命。”
馮遠摒氣凝神,慢慢轉過身,看到一位飽經風霜的老漢,密佈的皺紋與稀疏的白髮足以證明此地艱難,但接下來還有更多的戰亂等著他與一眾軍民子弟。
紀炎月偷偷給自己抹了髒土,免得被人一眼認出,聞言罷,走上前恭敬拱手:“草民見過馮大人。”
馮遠自認老眼昏花,睜眼瞧著這年輕人,並未見一絲破綻,文常一一細說,道明二人的來歷,這才讓他有所放心,吩咐幾個強壯有力計程車兵,帶二人到一處避難。
“文常,你留下。”
馮遠老氣呵成,就地向他稟明即可,文常雖以自降身份客套,但不敢拖延時間,山頂上時不時飄起烽火狼煙,坐鎮在前線計程車兵恐怕快將凶多吉少。
“這些野蠻人總會突然團結一致攻打我軍?這擺明是有人在背後授意,文常,怎麼就你一人回來?其他人呢?”
文常抱頭痛哭:“他們……一半死了,一半失蹤了,馮大人,我們該怎麼辦?一無援軍,二無草糧……”
馮遠最是清楚目前戰局如何,他又何嘗不以淚洗面,卻難以攻克邁不過的險關,留下的弟兄非死即殘,絕對熬不過半月。
有件事一直壓在馮遠的心頭,他朝文常勾了勾手指,湊近耳旁說道:“有人對我軍動向瞭如指掌,我懷疑軍中出了細作,暗中給人通風報信,你且聽我說……”
文常心情處在崩潰邊緣,但馮遠的話似乎給了他一個定心丸,再如何也要放手一搏,懂什麼叫絕境逢生。
……
當夜,一匹黑馬突然闖入圍帳中,紀炎月反應及時,拉著行腳商人往後一倒,馬蹄將桌上的美食踩得稀巴碎。
“你怎麼回事?連馬看不好?”
行腳商人恨他的美酒就這樣沒了,當然氣不過來,那人吐了一口唾沫,態度極不友好,奮力拉著馬繩,費好大的勁才得以馴服,隨後快跑離開。
“這什麼人啊這是?”
行腳商人罵罵咧咧不停,紀炎月讓他收聲未果,只好先到外面透口氣,卻意外見到樹上掛著黃色腰帶,是方才那人行得匆忙,被樹枝刮取絲碎。
軍中很快傳來馮遠突發暈厥的訊息,亂得上躥下跳,本就匱乏的環境,哪裡尋得到良醫救治,一切聽天由命罷了,可惜了馮臣一代良將,死於困鬥鬱結。
紀炎月並沒有默默收起黃腰帶,而是直接朝附近巡邏的侍衛喊話,叫文常過來。
“恩人,這邊事忙得很,你這般著急喊我來,所謂何事?”
紀炎月抱怨方才發生的事,文常越聽越生氣,看樣子是知道這腰帶的主人。
“這個梁實,每次酒後就耍瘋勁,恩人,你受苦了,是我軍中管教不嚴,我代他向你賠罪。”
“無妨,人沒事就好,只是這裡偏於荒野,不太安全,可否讓我們轉移他處?”
紀炎月的提議卻讓文常顯得很為難:“恩人,我理解你的心情,眼下時局緊迫,容不得我與馮臣操心他事,不過我可派多幾個弟兄護你們周全。”
“有勞了。”
文常忐忑不安地回到馮遠所在的軍帳,將某人掉落的腰帶交給他,馮遠眼神冰冷,語氣不明:“軍中所剩的馬匹寥寥無幾,一向歸我統管,這多出來的脫韁戰馬,還有急於迫切傳信的叛徒,是怎麼來的?”
文常膽戰心驚,被馮遠一嚇,立馬坐不住:“大人,是我等失職,近來戰事頻發,對內疏於管教,才讓歹人得逞,偷偷掠走戰馬……”
“混賬!”
“大人,我早不放心,已派人前去抓拿。”
馮遠卻搖頭直說,對他來說是個壞訊息:“那人不顧鬧出多大動靜破綻,執意要向那邊傳遞訊息,這說明是鐵了心一去不復返,估計那邊早已有人接應,不然誰給他這麼大的膽子?我們的人就算去了可能也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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