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神情已經說明瞭一切。
沈重奪過她手心的茶杯,丟至桌旁。
他緊蹙眉頭,枯瘦的拳頭捏緊時發出聲響,歲月殘留的皺紋更讓他的面容顯得猙獰。
他單手掐住她的喉嚨,惡狠狠地問道:“長念怎麼會是女人?”
周氏聽完他的話,原本的害怕都化為譏誚,她直視著沈重充斥著憤怒的雙眼,笑容越發明顯。
“沈重,長念為什麼是女兒身,你難道不清楚嗎?這麼多年,難道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當年生産的事,你當真一無所知嗎?”周氏開始非常平靜,可越往後語氣裡攜夾的憤恨越深。
有力的質問和怨恨的表情讓他一頓,隨即,他松開手,恢複右丞相應該有的莊重。
“我不知道”他說,但語氣裡的心虛逃不過共枕人的耳朵,“我從來不知道長念是女人,否則我也不會……”
“不會什麼?”周氏不待他說完,直接打斷,嘲弄的語氣更加明顯,“不會讓你的好兒子替一個女兒家犧牲是吧!”
“你住嘴”沈重想起被自己當做棄子的沈長泛,壓制的怒氣又湧上心頭“如果不是因為你,事情怎麼會到今天這個地步?”
周氏又想諷刺他說“到什麼地步了?”
可還沒出聲,就被沈重給鎮住。
“蠢婦!這麼大的事情竟然從來不與我商量,”他罵道,“你知不知道現在朝堂什麼局勢?左派漸強,右派式微,沈長念賦閑在家,我只有沈長念一個後繼者。如果沈長唸的女兒身被祁學謙發現,你知道會是什麼後果嗎?”
欺君之罪。
想到這四個字,周氏沉默了。
因為還要靠沈家牽制祁學謙,所以皇帝現在肯定不會主動追究整個沈家的責任,但如果某些人藉此肆意大作文章,只怕整個沈家,都在劫難逃。
“沈重,這件事不止牽涉我,也會波及沈府”周氏額頭現出汗滴,但她沒有驚慌失措,反而愈發平靜,“而且,如果當年的事情被發現,恐怕又要引起動亂。”
“我知道”沈重見她冷靜,不再是那副陰陽怪氣的模樣,火氣也稍微淡了些“我會想辦法。”
有什麼辦法,沈重沒有說,周氏也沒有細問,但她將沈重送出之後,思索一會兒,便喚來全平。
”問夫人安”全平作了個揖,道:“不知道夫人有何吩咐?”
“不是大事”周氏讓他起身,笑道,“科考傷身,我最近覺得長念越發瘦弱,你是個心思細的,所以想著讓你帶幾個人去好好照看他。”
照看,不是照顧。
全平腦子拐了個彎,低聲問道:“少爺疲憊,自然該靜養為好,只是若有好友來訪,小的不知道該不該放入?”
“長念要好生休養,作為友人定然應該理解,怎可肆意胡為?”周氏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也就最後提點道,“實在無法處理的話,聽著我和老爺的意思就成了。”
全平明白是老爺準許的,也就笑著告退,迅速尋找身強體壯的家丁去守著沈長唸的小院。
沈長念當日腹痛,在青源的照料下入睡,所以,直至第二日他才發現,自己似乎莫名被拘禁了。
自然,他也不知道,作息規律的父親在當日進宮,和皇帝商討了整晚的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