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晚一點的時候就要走了,醜鬼從閣樓發呆下來,迎面卻撞上了個人。
帥哥愣在樓梯上,抬著眼皮,面無表情地看著醜鬼。
他猜得沒錯,醜鬼就是醜鬼,就算在大城市混一輩子,回來也依然是醜鬼,改不掉的。
醜鬼卻已經笑開了花,看著帥哥語無倫次:“你,你怎麼在這?”接著又喋喋不休:“你長高了,更帥了,連發型都是鎮上沒見過的,真好看。”
帥哥不理人,視線從又醜又蠢的臉上移開,人也從他身邊走過去。
他只是回來看看這裡的閣樓。
他住過十多年,畢竟是有感情的,而他爸那個別墅裡,有的只是紙醉金迷。
門鎖已經生鏽了,帶走的鑰匙扭半天才開啟,屋裡還不及別墅一個洗手間大,一張破床就佔據了一半空間,還迎面撲來一股子黴味。
帥哥站在門口,白得發光的臉上依然看不出一絲表情。
醜鬼卻自以為是,拍著帥哥的肩說:“嘿好小子,出息了還不忘老本,將來肯定有更大出息。”
“什麼叫更大出息?”帥哥問醜鬼。
醜鬼反應不及,也尷尬地笑,想了想說:“不就是住好房子開好車,將來娶個漂亮老婆,生個漂亮娃娃,老了要死了,再看著他們哭自己,這就是出息。”
帥哥冷笑:“那你可真有出息。”
醜鬼左拖右哄,拉帥哥回家吃飯,一家人都把帥哥當菩薩一樣供著,給他撿最好看的菜,最好喝的飲料,什麼都給他,帥哥這才難得有點笑,像小時候一樣又軟又甜。
醜鬼要走了,走之前還留帥哥在家住一晚,說弟弟妹妹都可以陪他,帥哥不置可否,跟著一家人下樓送他。
還是那輛不知道幾手的破摩托車,後面綁著老高的蛇皮袋子,裡面什麼都有,是他媽準備的臘魚臘肉,夠他吃一陣子。
醜鬼跨上了車,突然想起什麼,又抽腳下來,把他妹叫到一邊說幾句話,他妹回頭看帥哥一眼,乖巧地點頭說知道。
晚上帥哥睡醜鬼的床,他本來沒打算留下來,但又覺得不能辜負這一家人的好意,便偷偷把他爸的司機打發去住賓館。
醜鬼妹一直沒來敲門,帥哥枕著破枕頭,一邊嫌棄地皺鼻子,一邊想醜鬼這會兒到哪了,下午他看自己那一眼又是什麼意思。
都不知道幾點睡熟的,隔天怎麼都要回去了,醜鬼妹又送他,扒著車門丟他懷裡一樣東西。
是個沒開封的新手機,大螢幕上印著一個缺口的蘋果。
同樣的品牌,帥哥兜裡就有一個。
醜鬼妹說:“這是大哥送你的過年禮物,往年都送,今年不能沒有,以後估計就沒機會送了。”
帥哥拿著手機,如燙手芋,不能收,卻鬼使神差地沒有放回去。
他喜歡好東西,也有錢買好東西,不缺醜鬼這一個。
但這是醜鬼送的,他想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