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不是他爹,我管他作甚?”任老爺不緊不慢地繼續喝粥。不理會任夫人張牙舞爪的樣子。“被你這麼慣著,遲早敗家。”
“敗家敗家,咱們家也得輪得到他敗。”任夫人冷哼一聲。看著任老爺溫吞樣子咬咬牙。“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老爺您私底下的動作。到底是您枕邊人,這些年您貼進去多少銀子,您心裡有數嗎?”
“混賬。”任老爺筷子一摔,氣得胡須亂顫。“別把你的婦孺之見拿出來顯擺。”
“我顯擺?您要是對我們娘倆好點,我至於那麼操心?”任夫人捏著帕子,似模似樣地擦了擦眼淚。被帕子上的飯粘子沾上了臉,趕忙嫌惡地擦了擦。低泣道。“我知道您見不得非兒。可您只有他一個兒子。打死了他,您有什麼好處?”
“您拿著錢供著任家長房我從來不過問。畢竟你們也是大戶人家,行事做事不需我這個婦人來說。可您別忘了。您是個庶子,您爹也是個庶子。人心隔肚皮,任家長房再風光,跟咱們有什麼關系不曾?日後他們沒落了,咱們也還能賺咱們的錢。作甚為了他們家風家法,真的把咱們非兒往死裡打?”
“我這不是被你攔住了嗎?”任老爺被任夫人吵得頭疼。捂著腦袋頹然道。“你們娘倆想做什麼若是不想讓我管,我便不管。到時候捅了簍子,也別讓我收拾。”
“那可是您說的。”任夫人霍地站起來,得意笑道。“那我就做主讓那位鶯鶯姑娘進門了。做不了妻,做個賤妾也無妨吧?兒子大了,您不操心給他說親事,我還急著抱孫子呢。”
任夫人說完迫不及待地走了。連任老爺反悔的機會都不給。
任老爺眯著眼睛看著她的背影,手裡的碗一擱,好一會兒,叫了一聲。“李福,她今兒怎麼了?”
他的夫人歷來自視甚高,今日卻不談門第,非要讓兒子收個青樓妓子?滑天下之大稽。
“夫人收了那位花魁一千兩銀子。”一旁的李福恭敬回道。
“區區一千兩?她缺錢缺得那麼窮兇極惡?不止吧。”任老爺眉頭皺得更深,一掃方才的頹意,冷笑道。“去問問賭坊,她那哥哥又輸了多少銀子?”
“是。”李福恭敬道。方退了兩步,又讓任老爺叫了回去。
“那個小兔崽子如何了?”
“老爺,昨夜半夜,洛陽書院王少爺的小廝來拜訪,請少爺今日去送王少爺,剛才出門了。”
“那小子來歷不凡。不是池中物。”任老爺點點頭。便不再多語了。
李福便退了出去。
任家老爺人老眼不花,但凡他預設了的事情,十有八九錯不了。
天還沒大亮,任老爺接著喝完了粥。還沒起身,就看到方才走的李福急匆匆回來。
“老爺。任家大老爺要見您。”
“請進書房。”任老爺嘆了口氣。擦了嘴,理了理袍子。匆匆走了。心裡默默腹誹,一清早的,連個清淨都沒有。
這段日子,他這位堂兄,任家大老爺從他這兒拿錢的次數可不少。
有訊息說洛陽書院田進之惹了事兒,上頭有貴人發難。任老爺可是操碎了心。
田家和任家結了姻親,便是一根繩的螞蚱。田進之遭殃,任家勢必唇亡齒寒。
可那老頭子比他兒子還能蹦躂,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拿錢都擺不平。
“兄長想要多少,直接派人來便是。怎麼還親自來?”任老爺揹著手進了書房,還未落座就笑容滿面,奉承道。
“你知道你兒子身邊的那個姓王的少年是誰?”任大老爺青著臉,對著任老爺咄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