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喜歡的那個女孩大概有十七,也許十八歲了,她很好看,有一雙水汪汪的眼睛”
呂言坐在椅子,眼睛半睜半閉的,望著觀眾席方,語速不急不緩、心無雜念地說著重複了不知多少遍的臺詞。
在一開始,他並未把話劇真正當成一門正經事來幹,而只想著哪天萬一不紅了,不至於沒事做,哪怕現在,他也堅持認為影視才是自己的主業,但話劇又並非無可不可的調劑了,這是一塊踏板,向的踏板。
儘管功利性的目的佔了絕大部分,但他很享受舞臺表演的氛圍,完全不同於影視拍攝隨時被打斷的可能,在這個過程裡,除非極其糟糕至難以忍受的情形下,觀眾不會出聲打斷,無論對或錯,一場話劇,觀眾所發出的,除了掌聲外,幾乎不存在其他的雜音。
話劇是一個能夠把所思所想的肆意發揮的、不必過於在意導演、觀眾的想法的過程,一種演員釋放自我的藝術形式,一如眼前,在片場,他沒法做到如此的輕鬆而又不需顧忌旁人的感受。
燈光明滅,一幕結束,一幕開始
沒一會兒,他發現了個很怪的事兒,陳澍沒有半點的緊張,甚至排練時發揮的還好好些,他仍記得一場的情形,他跟陶紅都不自覺的被觀眾席的異常所影響,不可避免的出現一些瑕疵,但陳澍像一臺機器,複述著劇本有關角色的一切,但又不全是,機器表達不來人所應有的感情。
他喜歡陳保國那樣的合作者,因為他可以將顧慮全扔掉,全心全意的去演自己的戲,但要說放鬆,還是陳澍這樣的搭檔,她彷彿帶著某種天然的氣場,卻又無聲無息,讓人不自禁的進入到她的節奏,很像蔣斳斳的風格。
場,時而響起陣陣掌聲,但都相當的短促,同時也不熱烈,下兩幕的銜接相當緊湊,舞臺不允許臺下有太多的噪音。
“嘩啦啦”
隨著大幕落下,久違的掌聲終於迎來,在鞠躬過後,呂言伸手抹了把脖子裡的汗,《狂飆》多少容許喘口氣,但《紀念碑》根本沒那個功夫,從始至終,幾乎全是兩個人,或者說再加個兔子的表演。
但無論如何,從現場的反響來看還算不錯,開始的時候稀稀拉拉的走了十來個人,後來倒是沒再注意到有觀眾離場,起一場成群結隊的離席好了不止一點半點,應該算是成功了吧?
謝幕的時候,藉著燈光,呂言看清了那幾張熟面孔,的確是熟,趙有量、王曉英、陳保國、趙葵娥、潘紅,都是話劇界響噹噹的老人,在趙有量旁邊,還站著個高身量,面板頭髮全白了的老人。
“先去後臺”
呂言本打算著下去招呼下,但留意到臺下觀眾見倆人沒動,出場的動作又頓住了後,他臨時改變了想法,準備待會兒再說。
“好”
陳澍當然認得臺下幾個院裡的頭頭腦腦,但她考慮不了那麼多,她想安安心心的當個演員,至於院長高興不高興,和她又有什麼關係?況且呂言既然都沒打算過去,她更沒那個必要了,因此,她點了點頭,她想回家睡覺,實在太累了。
“咦”瘦高個看著倆人謝了幕齊齊地轉身回了後臺,怔了下,回頭對趙有量道:“趙院,你們這個年輕人,脾氣估摸著有點倔啊。”
趙有量笑了下,指了指旁邊的陳保國:“你別看我,人家教出來的學生,冤有頭債有主。”
“哈哈”
“我們去後臺看看,趙院、王總、王院,你們是?”查明哲跟著笑了,完了,指了指後臺說道,現場的反應證明他的堅持是對的,更決定這部排了倆月的戲,不會被下架了。
瘦高個“唔”了聲,搖了搖頭,道:“我不去了,省得人說閒話。”
陳保國本來沒在意,安智強這話說出來他再不明白也白活那麼些年了,趕忙伸手攔住了:“老安,別介,他還年輕著,你這麼一弄,指不定他能竄天去。”
瘦高個看了看陳保國,又扭頭看了趙有量一眼,哈哈笑了:“你看看這人,胳膊肘淨往外拐哪有這樣當老師的”,笑完了,他才拍了拍陳保國的胳膊:“放心,這種事,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大家投票嗎,要是有那個本事,那是該他的,要是沒有,也是沒辦法的事兒,不是你這當老師的眼紅了吧,啊?哈哈。”
“哈哈,寶國你這樣可不行啊”
“嘿,得,你隨便”
“你們瞧,你們瞧,誰能說不是眼紅了”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