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續不斷的簡訊後,呂言沉默了下來,低著頭,坐在床沿,半天沒有回覆陳保國。
對於陳保國中午當著其他人絲毫不留情面的訓斥,儘管也明白陳保國的初衷是為了他好,但心底仍免不了下意識的牴觸,因為那讓他覺得很難堪。
他不是田秦鑫那樣的藝術家,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俗人,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會有的情緒,他同樣不能免俗。
但現在,看著手機裡十幾條簡訊,他心裡的牴觸轉瞬間煙消雲散,打出這些字,即使讓他來,也不容易,但陳保國確實做了,而且根據剛剛那個電話的情況來看,他那邊還挺忙。
好一會兒,不再見簡訊過來,呂言按了幾下按鍵,回覆了句“謝謝”,準備按下傳送鍵的時候又停頓了一下,在後面加上了“老師”倆字後才發了過去。
陳保國沒有回,這在呂言的意料之中。
換過位置來考慮,如果有這麼一個徒弟,肯定會更加失望,甚至連之前的那些解釋都不會有,說到底,他到底沒有達到陳保國的心裡的預期,甚至相距甚遠。
陳保國本身話劇演員出身,結果徒弟話劇演的不倫不類,知道的說一句術業有專攻,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教徒弟不上心,不上火才怪。
呂言沒有去看《狂飆》的劇本,臺詞並不多,經過今天的排練,整個劇本他差不多已經爛熟於心。
話劇不是影視,話劇是高度濃縮的藝術,因為觀眾不可能在劇院裡坐上一上午,所以相對的,臺詞也要精練的多。
將手機撂到一旁,呂言突然間覺得很忙,想幹點什麼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始。
忙是因為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京華煙雲》的原著一章也沒看完,經管類書籍更不用說,經濟類的東西他是第一次接觸,很多東西都要他自己摸索,不少專業術語都是模稜兩可,即使錯了也沒人告訴他。
表演是他的興趣,也是他的職業,儘管做不到像陳保國那樣將表演當做第二生命,但眼前遇到的問題彷彿讓他覺得胸口憋了口悶氣,靜不下心來。
陳保國說的理論知識他懂,但幾年的拍攝經驗更讓他明白,理論和實際操作之間的巨大鴻溝。
在屋裡轉了幾圈,突然想起中午吃飯時注意到的幾場話劇,走回房間,拿起手機。
電話通了後,呂言道:“喂,叔,是我,呂言,您現在忙嗎?”
“哦,小言啊,有什麼事兒嗎?”
聽到電話裡傳來的聲音有點噪雜,像是在飯店,長話短說道:“是這樣的,我想看看《理查三世》《魯迅先生》的劇本,不知道行不行?”
《這裡的黎明靜悄悄》的劇本他之前已經看過,雖然也忘了差不多,但還有個大概的印象。
“有什麼行不行的?不過我這會兒不在劇院,你要是急著看的話去資料室找老趙吧,他現在應該還沒下班”,話頭一轉,查明哲在那邊問道:“你不是在演《狂飆》嗎,看《理查三世》幹什麼?”
呂言含糊道:“我以前沒演過話劇,對這方面的瞭解不多,就尋思著能不能在其他的話劇裡找找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