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麗麗說:“別自責!這是很正常的。這也不是你個人一時能解決的問題。再強大的政府都不能把黑道完全鏟除的。有陽光的地方也就會有陰影。你不是說政治是妥協的藝術嗎?其實在商界也是如此。一個企業不可能把所有的錢都由自己一家賺到,必須妥協,必須讓利。”
把這件事說完後,張明又對戴麗麗說:“你的那幾個朋友到恆陽投資的事,你一定把它落實。別讓他們跳票了。”
“放心吧!他們不會言而無信的。你懷疑我的號召力嗎?”
張明說:“一點都不懷疑!我相信你一聲令下,能夠給我拉一個師的投資者來。但是我可以斷言,他們都是我的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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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戴麗麗說好之後,張明就去找賈嘉華。當然,他只告訴賈嘉華,戴麗麗同意了讓賈潤濤供應化肥廠專案的鋼材。其中的交易就由他們自己去洽談。身份所繫,有些話不能拿到臺面上說,也不應該由他來說。
賈嘉華口中連聲說謝。但是張明知道,他心裡並無謝意。在賈嘉華的心中,這只是一次交易。雙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誰也不必要感謝誰。
張明想,老東西,你就拿著骨頭啃吧!你吃我的心不死,我滅你的意願也更強烈!
白松華那裡,他想等白松華先來找自己。賈嘉華是元老,自己主動一點,顯得禮貌。對白松華就不必了。他是自己的下級,又有求於己,自然該他主動。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坐了一會,白送華真的過來了。
白松華卻不和他談工程的事,只和他談一些公安局的工作。他以為張明會主動談起,但是張明好像忘記了這件事似的。
沒辦法,他只得開口問道:“張縣長,工業園的工程能夠落實嗎?”
張明說:“我正準備和你講這件事。工業園的工程,我個人說了不算,必須經過縣長辦公會集體研究。所以,你最好還是給幾個副縣長打個招呼。這樣也好減輕我的壓力。你說呢?”
張明說的也是一個實在話。工業園是政府工程,自己一個人拍板會惹來一些閑話。有人會以為自己和白松華有所勾結,有人會以為自己向白松華妥協。不管是哪種情況,都對自己不利。如果白松華分別打了招呼,閑話的人就少了,因為這變成了集體決策的事。
白松華當然明白這個道理,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自己先打幾個電話,再讓白松濤挨家送點禮就解決了。
他說:“這個我理解。平時關系都還不錯,我相信他們會支援的。”
張明說:“白局長,我有一件事想問你,希望你能對我說實話。”
白松華說:“請講!我知無不言!”
張明問:“我們恆陽有黑社會嗎?”
這個問題問得太突然了,也太尖銳了。白松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他說:“張縣長,怎麼突然想到問這個問題?”
張明笑道:“你先不管我為什麼問,你只回答有還是沒有?”
白松華很想把桌子一拍,說:“老子就是黑社會的!”。但是他忍住了這種沖動。他說:“這怎麼說呢?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為什麼這樣說呢?說他有,是因為恆陽的治安還沒有到路不拾遺的程度,犯罪率近年來更有提升的趨勢,團夥犯罪也時有發生。這說明,在恆陽還是有黑惡勢力存在的。人們通常就稱他們為黑社會。”
張明問:“那為什麼可以說沒有呢?”
白松華說:“這主要是看我們對黑社會的定義是狹義的還是廣義的。我說有,是指廣義的,我說沒有,是指狹義的。一般說來,黑社會犯罪有以下幾個特徵:一、形成較穩定的犯罪組織,有明確的組織者、領導者,骨幹成員基本固定,人數較多;二、有組織地透過違法犯罪活動或者其他手段獲取經濟利益,具有一定的經濟實力,以支援該組織的活動;三、以暴力、威脅或其他手段,有組織地多次進行違法犯罪活動,為非作惡,欺壓、殘害群眾;四、透過實施違法犯罪活動,或者利用國家工作人員的包庇或者縱容,稱霸一方,在一定區域或者行業內,形成非法控制或者重大影響,嚴重破壞經濟、社會生活秩序。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縣應該是沒有成熟的黑社會組織的。充其量,也只有帶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反正,據我所知,情況並不嚴重。”
張明說:“那就好!我之所以問這個問題,是因為有投資者表示了對這個問題的擔心。問清楚了,我好向他們做出解釋。剛才,惠通地産的老總就向我詢問了恆陽的治安情況。她在省城投資的時候,經常遇到黑社會分子的敲炸。”
白松華繼續粉飾太平,說:“照我看,恆陽的情況應該還好。以前沒怎麼聽說過。”
張明心想,你就別裝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底細。你們家就是一個黑社會性質的團夥。我今天問你這個問題,就是想點破一下這個問題,讓你收斂一下。
他正色道:“松華同志,治安環境是投資環境的一個重要方面。公安部門必須主動擔負起為經濟發展保駕護航的使命。恆陽到底有沒有黑社會,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你們公安局在這方面要加大力度。你這個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責任不輕啊!”
白松華的心理開始戒備起來,難道張明已經瞭解了自己的底細,想向自己宣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