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學起說:“縣長怎麼啦?在混混面前官民平等。他管你是縣長,還是老百姓,一律徵收買路錢。古代的盜賊殺富濟貧,還專門搶當官的,不搶老百姓。當官的油水多,老百姓一貧如洗,有什麼好搶的。”
高強知道程學起鬱郁不得志多年,提到當官的他總是滿腹牢騷,也不和他多計較。他說:“你啊,總是牢騷滿腹,毛主席不是有句詩嗎?牢騷太盛防腸斷,風物長宜放眼量。不是我多嘴,你這個性格也該改改了。憑你的能力,只要稍微在人際關繫上多注意一點,應該還可以有進步的。”
“四張都過了,早就打入另冊了。還怎麼進步?”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新來的張縣長,也就是這位在你的轄區裡被劫的張縣長,前天在會上丟擲了一個觀點,要打破年齡限制,不拘一格用人才,尤其強調了要用一些年紀雖然大了點,但是能力出眾的幹部。他說,不能讓有能力的同志被年齡這個硬條件卡住了。你正好符合這個條件。不是我在你面前表功,剛才張縣長叫我來報案時,我就把你好好的誇獎了一番。張縣長對你很幹興趣啊!”
程學起不相信,說:“不會吧,他怎麼會對我有興趣?”
高強說:“我們交往也不是一回兩回吧,你再去找其他朋友打聽打聽,我是不是那種說話辦事不靠譜的人.”
“我相信你,不過我不相信我和張縣長素昧平生,他會對我感什麼興趣?我已經過了相信天上掉餡餅的年齡了!”
‘怎麼會是天上掉餡餅呢?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他對你感興趣是有背景的。說到這裡,不妨透漏點機密你聽,張縣長來恆陽之後,痛感恆陽公安系統被白松華搞得烏煙瘴氣,很想在這方面來點大動作。什麼是大動作你自己去揣摩,不要在外面亂說。但是要完成這個大動作,必須要有一些沒有被白松華同化的公安幹部來支援。正是在這樣一個背景之下,他聽了我對你的推薦,就對你感興趣了!”
高強本以為這番話一說,會讓程學起喜出望外的。誰知程學起尖刻地說:“我明白了,原來是官場爭鬥,張縣長要找人當槍使。老弟,我不但過了相信天上掉餡餅的年齡,也到了懂得不要被人當槍使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年齡。”
高強哭笑不得,這個程學起的思維怎麼這麼偏激?他說:“你這樣說就大錯特錯了。人生在世,誰不是別人手中的一杆槍?區別在於替誰當槍,槍是打誰的。我問你,國家和人民需要你這杆槍,你會不會拒絕?”
“那不會!義不容辭!”
“我再問你,白松華是什麼玩意你清不清楚?”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根本就不是什麼玩意。”
‘這不就結了。張縣長要對付白松華可不是為了什麼個人利益,他的職位比白松華高,後臺比白松華硬,在職位晉升上白松華根本沒資格和他競爭。他完全是不滿他那紅黑兩道都來的作風,不滿他那身上的邪氣,想為恆陽百姓幹點好事。可以說,他代表的就是人民和國家的利益。他要你把槍瞄準白松華這樣的人,你有什麼不願意的?能夠瞧上你是你的榮幸!我看你是犯糊塗了。”
程學起笑了起來,說:“高主任,你的口才越來越好了。”這表示他被說服了。
高強說:“明白了吧?這不叫利用,這叫知遇之恩。不過,這話說得還為時過早。張縣長說,程學起這個人是否真有能力,還要靠實踐檢驗。他是不是一隻好貓,要看他能不能捉到老鼠。
這個搶劫案的小混混就是兩只小老鼠,看你能不能抓到。“程學起說:“這有何難?半個小時之內,即可人贓俱獲。”
程學起每到一處當所長,必定先把轄區的地痞無賴、慣偷,刑滿釋放犯等摸個一清二楚。他看了張明介紹的兩個小混混的體貌特徵後,已經知道是誰幹的了。他把剛此那個被訓的年輕幹警叫進來,讓他去把張二毛和李天喜“請”到派出所來。不一會,兩個小混混就被帶來了。程學起上去就給了他們兩巴掌,三五句盤問之後,張二毛和李天喜就供認不諱了。兩人交出了全部贓款,並立即被關押在了派出所。這種劫案可輕可重,如果上交,可以判刑。如果在派出所消化,也可以罰款、拘留了事。
程學起說:“高主任,人贓俱獲,請你向張縣長彙報,如何處理他們。”
高強從來沒有看到過有誰能這麼快就破案的,不由得對程學起肅然起敬。他說:“真有你的。堪稱神探啊!張縣長就是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啊!”
高強當即掏出電話向張明做了彙報,把程學起大大地誇獎了一番,並請示怎樣處理這兩個小毛賊。張明讓他把電話交給程學起,說:“程所長,辦案神速,果然個人才。”
程學起也不謙虛,說:“張縣長,這是小兒科。更大的案子我都破過。我是小案不過夜,大案不過月。”
張明也不計較他的狂妄,有真本領的人大多有點張狂。他說:“人贓俱獲了,該怎麼處理?我看這樣,人,交給你處理。錢,交給高主任處理。讓他中午選個好地方,我請你喝酒。向你表示感謝。”
掛上電話後,高強說:“程大所長,你可能要走運了!張縣長一般都是別人請他,他請別人這是頭一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