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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妖怪嗎?”
蘇姒將手裡一捧水潑回湖裡, 鎮靜地詢問。
“妖怪。”
那個雪藍發、水藍瞳的白膚妖精, 歪了歪頭, 重複了一遍“妖怪”的發音。發音很奇怪, 在不該拐的地方上揚,在該揚的地方卻抑。
但在蘇姒聽來, 就是承認了。
“你真是妖啊?我是狐妖,你是什麼種類的?”畢竟還是孩子心性, 難得見到和自己一樣都是異類的妖, 蘇姒雖然知道在夜晚裡不該和行蹤詭異的人多話, 卻也忍不住再問了一句。
“你是……什麼種類的?”
白膚妖怪歪著頭,稍稍蹙著眉, 這回像是稍微掌握了一點發音技巧, 完整地把蘇姒最後一句話重複了下來。
蘇姒又試探著說了幾句話,失望地發現這個妖怪似乎根本聽不懂,只是在一味重複她的話而已。她於是換了胡語試圖跟她對話, 妖怪就從重複中原官話換成了重複胡語。
“你聽不懂啊。”
“你聽不懂,啊。”白發妖怪老老實實地重複了一遍。
蘇姒嘆氣, 想, 原來是個靈智未開的漂亮傻瓜。她不再試圖和那個長相奇異的妖怪說話, 繼續掬溪水洗臉,將臉上黏糊糊、糊成一團的妝洗掉。
現在蘇姒想起這些陳舊的往事,彷彿還能感覺得到西域大漠裡難得的水潑在臉上的清涼感,與那個通身銀藍的白膚妖怪,給她的感覺一樣。她想, 如果那時候,第一句話是問她名字,是不是很多事情,就會有不同。起碼,她不會連這個不知道是人是妖生物的名字都不知道。
可是這世上,本沒有那麼多“如果”。
而顧知念和謝瑾,在皎月姬視角的大漠最後一朵海棠印裡,看見薰衣草叢的掩映下,溪水邊,年輕稚嫩的舞娘,用雪白柔軟的手,掬一捧清水來洗臉。
她白天所著金銀盛裝珠玉寶石已經退去,換一件單薄的衣衫,半跪在湖水邊,洗掉她眼角濃穠的孔雀綠色,以及刻意塗成偏黃的膚色,用黑顏料勾勒得格外深邃立體的五官。
清水一捧,洗掉了她臉上所有人為的異域風情。
露出病態的蒼白面板,狹長而柔弱的烏黑眼睛,眉黛如遠山。
像未成年的狐貍,明知危險,卻不得不憐惜。
鏡頭移動起來,皎月姬走了過去……她蹲在湖邊,學著蘇姒的樣子,掬一捧水,然後洗自己的臉。抹一把,看一眼蘇姒,呆呆的。
蘇姒當然被她這表現逗笑:“來。”她拉過皎月姬的手,將它們浸在水裡。皎月姬立刻縮回了手,嘩啦一聲激起好大水花。
蘇姒問:“水涼?”
皎月姬木木地重複著:“涼。”
“那就是涼了,”蘇姒眉梢眼角都有笑意,不是跳舞時候豔麗的笑容,是很放鬆的,自然的笑起來,她抬手摸了摸皎月姬的頭,說:“聽話。”
皎月姬重複:“聽話。”她雖然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但被動作安撫了,重新被捏著手,從指尖到手腕慢慢浸回湖水裡。
蘇姒把手覆在她手上,一點點用水洗掉她那雙粗糙的手上新糊的沙土,和暗黑的血漬。她沒有問這些血跡來自那裡,只是很耐心、很耐心地洗她的手,將細小幹裂的傷痕間的黃沙洗出來,將指甲蓋裡的血垢清掉,像小孩對待一隻新撿的,髒兮兮的流浪狗。
蘇姒將她的手洗幹淨了,開始蘸水擦她的臉。她臉上也糊了血跡,有新的也有舊的,黑紅深淺不一。
皎月姬看著看著,將彎刀解下來,也遞給了她,蘇姒就撩著溪水,幫她把一塵不染的刀也洗了一遍。
今天是圓月,皎月姬眼裡的月光本是鮮血一般的紅,是和眼前的舞娘一樣,她黑白世界裡為數不多的顏色。但在舞娘重複的撩水、清洗動作下,那籠罩在四方的血色月光顏色似乎也淡化了許多……漸漸變回了白色,她聞不到那種令人發瘋的血腥鐵鏽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