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懷玉重新撿起了調查,並且聯絡上了之前的受害者,約好了下週末上門採訪。岑茉本來沒打算同姜懷玉一道去的,因為她一不在,咖啡廳的甜點就沒人接手了。但老天爺大概就喜歡一驚一乍,以至於突然把岑茉他媽突然送到咖啡館來。打破了一切計劃。
姜懷玉打量著面前的女人,蛇紋皮包,白色西裝外套,內搭茶褐色綢緞襯衣,闊腿褲,黑色高跟鞋。戴著墨鏡,口紅勾勒得恰到好處。
她微微抬著下顎打量著周遭,姿態高傲。
然後姜懷玉就聽見岑茉喊了聲,媽。
也看見吳泉轉過來翻了個白眼,又扭過頭去極其虛偽地笑著喊了聲阿姨。
關爾摘下墨鏡。
“這就是你的店?”關爾眼底全是狐疑。
岑茉點頭。
“能賺多少?當然要是你聽我的學了金融——”
岑茉感受到客人們的目光都聚集了過來,像是刀,把她割得血肉模糊。
她揚聲喊了句:“媽!”
關爾冷笑,“長脾氣了啊。跟了你那個出軌的爸,就是不一樣。”
岑行之的出軌是關爾人生最大的汙點,更關鍵的是,岑行之的出軌物件只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
岑茉咬牙,姜懷玉在吧臺下握住了岑茉左手,開口:“阿姨,這是公共場合。”
言下之意,你不嫌丟人?
關爾盯著這姑娘,姜懷玉已經把頭發染回黑色,顯得她更清冽了幾分。
“阿姨,喝點什麼?”吳泉笑嘻嘻。
關爾盯著自家女兒,“跟我出來。”
吳泉有些擔心,姜懷玉更是緊張,岑茉反而冷靜了下來,溫和地笑笑,反握了下姜懷玉。
接著發生了什麼吳泉和姜懷玉都不知道,只是最後岑茉一個人回來了,臉上紅了一片,是巴掌印。
“操他媽。”吳泉罵人,轉身去找棉布。
姜懷玉也生氣,但看岑茉眉間雖然縈繞著愁意,卻也帶著輕松和解脫。
“怎麼了?”
岑茉搖頭,說沒事。
又說,我沒媽了。
姜懷玉把岑茉抱住,想,她倆都沒媽了,那就相依為命吧。
岑茉一點也不難過,反而如釋重負。從小到大,關爾喜歡的,就是她該喜歡的,關爾想要的,就是她該得到的。關爾控制著岑茉,想要藉此在她身上來挽回自己脫軌的人生。擺脫一切汙點。
可岑茉長大了。
“同性戀?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你一個變態?”
“媽——”
“別叫我媽了。”
“好。”
好,是我對你最後一次妥協。
岑茉想哭,倒不是為失去了關爾而難過,她早在父母離婚那一刻,就失去了作為母親的關爾,留下的只有
暴君。她為自己而難過,難過脆弱而幼小的自己不懂得反擊,默默承受著關爾給的一切暴力。難過她以前沒有能力。
可是她現在在姜懷玉的懷抱裡了。
她從前沒有的一切,將會在此開始。
最漫長的臺風已過,島上迎來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