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腦子和身體空了一大部分,而那部分,名叫姜懷玉。
她每天早上起床都會湧起立刻馬上飛奔回終南去擁抱姜懷玉的沖動,可她不能。岑茉的膽怯和自卑把她絞得死死的,讓她無可動彈。只好行屍走肉般躲在這裡。
她是真的喜歡我嗎還是隻想談場戀愛。我可以成為一個優秀的女朋友嗎我一點不甜,也不會撒嬌,也辦法給她依靠。我更像個病人。她會陪著我嗎?我們會不會馬上就分手。我是真的喜歡她嗎?姜懷玉把這些問題翻來覆去想了無數次。如果她喜歡鹹豆腐腦,而我只吃甜,該怎麼辦
她依然偷偷關注著姜懷玉的微博,現在一開啟,卻收到了好幾個特別關注的提示。
岑茉挨著點開。
淮南之魚:你在哪裡?我想你的甜點,也想你。
岑茉的手指有些顫抖,只覺得呼吸瞬間停止。她繼續往下看。
淮南之魚:乖寶,你治好了我,給我一個島。這一次,我來救你,把海洋還給你。好嗎?
“乖寶”,岑茉心化如同黃油曝曬在陽光下。
她曾說過,姜懷玉的聲音是海洋,溫柔地把她包裹,使她同世界其他島嶼有了聯系。
岑茉終於明白了。
姜懷玉也看透了。
岑茉的淚滴大顆墜落,打濕薄被,暈開一灘印記。
她和姜懷玉,本質上都是萬千世界裡微不可見普通人,但不普通的是,她們身上布滿了世界給予的傷口。姜懷玉父母早亡,肇事者因錢權脫責。岑茉的父母,人在心不在,反而加重傷害。
從第一次,打照面開始對視的那一刻開始,在她們之間就註定上演一場一語雙關的戲碼。結局仍未可知,但宿命已然顯露。她們在破碎中尋找著完整。
“你好。”,可她的眼睛在說,救救我吧。
“今天不營業嗎?”她這樣寫,可不動的雙唇卻在說,我無處可去了。
岑茉哭著哭著終於笑出聲,她把姜懷玉從黑名單裡拉出來,給她發簡訊。盡管下定了決心,岑茉依舊不敢打電話。因為文字溝通可以給她充分的時間來措辭,也不用擔心誰掛電話。
雖然她只發了幾個字——明天店裡見。
姜懷玉收到簡訊,嘴角不受控制上揚,眼角卻夾著點淚。
她回,好。
不是最直接的拒絕。萬幸。就算是拒絕,她也可以接受。
沒關系的,她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時間。岑茉想逃多久,她就能等多久。
明天見。
姜懷玉反複琢磨著這幾個字,只覺得甜蜜湧起。莫名其妙。
姜懷玉準點到了,推門而入正好看見岑茉端著蛋糕走出來。
“我就知道你會準時來。”
這語氣熟稔極了,聽得姜懷玉心花怒放。但她面上不顯,問,“給我的”
岑茉點頭,示意姜懷玉坐下,然後遞給她一把銀質雕花小刀。
擺在姜懷玉面前的是個翠綠色的蛋糕,小小的長方形模樣,卻層次分明,能看見奶油的嫩白和巧克力的褐色夾雜在綠色之間。香甜又清新的味道縈繞著。
“抹茶?”
岑茉點頭,有些小心翼翼,“前年萬聖節那期,你說過你最愛抹茶。”
姜懷玉只覺得自己像是一團棉花,蓬鬆的,在露天草原裡感受著爽朗清新的陽光。又有著要被烤化的趨勢,變成黏糊糊的一團棉花糖,整個人又甜膩膩的了。
蛋糕的表面是褐色和茶色,一條對角線將兩色分割。岑茉示意後,姜懷玉依照這條分割線切開蛋糕,褐色和茶色偏倒,在切面上分別露出了一顆粉色的桃心。
姜懷玉抬頭看岑茉,這家夥又臉紅了,卻難得地直視著她的眼睛,誠懇至極:“驚喜抹茶歌劇院。你嘗嘗。”
姜懷玉聽話的舀了一勺,白巧克力中和了抹茶天然的苦澀,清甜和茶香泛起,桃心部分還帶著草莓和櫻桃的味道。
岑茉深呼吸一口氣,講話。聲音像一開始那樣輕,姜懷玉卻覺得這一次,她抓住了這陣風。
“甜點你吃到了。我的心也帶走了。”岑茉攥緊了拳頭,一字一句,“你還要我嗎?”
我想你的甜點,也想你了。姜懷玉在微博上這樣說。
姜懷玉伸手,拇指蹭掉對面小姑娘自己都沒察覺的眼淚。她把另一半的心形圖案舀起,勺子遞到岑茉的唇邊,開口時眉眼清朗,語調溫柔:“我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