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長歌放下手中的茶盞,從位子上起身跪下,從容不迫地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就算阿清曾到藥坊購買過丹藍,就算水晶薈之中真的被阿清加入了丹藍。也是侍女阿清嫉妒主上下藥暗害。阿清雖是妾是貼身侍女,犯下此事,亦是妾管教不當。妾願意領罰。”
“只是娘娘,阿清已死,妾希望娘娘能網開一面賜她一座孤墳。如此一來也能彰顯娘娘您的仁德。”
杜長歌一席話言辭懇切,言語間又透露出一種死無對證,能奈我何的挑釁。饒是奴兒能面不改色地端著架子,然而周梓華卻不同。她怒拍一聲桌子,用手指著她氣得顫顫地說,“好,好啊!我倒是從未想過你能有如此心機!”
秦鳶亦是氣得手抖,她總算是想清楚了,感情杜長歌一直將她玩弄於鼓掌之中。她用水晶薈挑撥她和周梓華的關係,藉著周梓華杖殺阿清的事情,又讓她假摔栽贓周梓華。
她倒是打得一把好算盤。秦鳶坐在座位上抿著唇心中又氣又惱。手裡的錦帕險些被撕得粉碎。
“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妾身相信天道好輪迴,沒有做過的事情,妾身絕不會承認。”杜長歌跪在地上字字鏗鏘,她的樣子看上去果真像是蒙受冤屈的竇娥,恨不能天降大雪以證清白。
奴兒睨了一眼一臉問心無愧的杜長歌,她平靜得如一汪潭水,沉穩地開口,“杜孺人這一句天道好輪迴說得的確在理。原本你肯俯首認罪,本宮尚會念在你伺候太子多年的份兒對你輕罰。既然你不知悔改,那麼本宮也就不留情面了。”
平淡的語氣當中隱隱帶著威壓和震懾力,頓時令蠢蠢欲動的周、秦二人定下心來,此事不便她們來鬧,而是真正檢驗這位太子妃處事的時候,當然也能從中看出太子妃為人的脾氣品性。
杜長歌聽出奴兒話中的安之若素,她心一驚,腦中立刻將事情快速地重新過了一遍,她似乎沒有遺漏。等等,她忘記了杖責阿清的兩個人了。
原來當初她的確有處理阿清的想法,當然,她這麼想也這麼做了。阿媛故意推阿清撞上週氏,周氏一怒之下命人將她杖二十,她再重金賄賂那兩個執行刑罰的太監,將阿清活活打死。
她深知貪財之人必然怕死,她給了他們賄金,卻忘記了拿捏他們的要命的把柄。她緩緩閉上眼,眼下看來太子妃已經拿捏住那兩人了。
果然。奴兒小啜一口茶後,放下茶杯,“把人帶上來。”
不出杜長歌所料,被帶上來的正是執行刑罰的兩人,太監李福友、王來德。
兩人畏畏縮縮地走上殿,在看到同樣跪在地上的杜長歌時眼神閃爍,隨後移開視線畏懼地看了一眼正上方端坐的人兒,規規矩矩地跪好,“奴才拜見太子妃娘娘!”
“這是當初對侍女進行杖刑的兩名太監。”奴兒隨口一句就向眾人交代好他們的身份,這話是說給周梓華和秦鳶聽的。奴兒頓了頓,接著看向跪在地上的太監說道,“你們且將自己所知之事盡數說來。本宮會留你們一命。若有半句不時,本宮便將你們丟進裝著餓了七天老虎的獸籠裡。”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這位太子妃的心可真是狠。直接殺頭都比被餓極了的猛獸一口一口地撕掉皮肉,慢慢死去得好。底下的兩個太監身子更是抖得跟篩糠一樣。
他們躬身身子,聲音裡帶著一絲微顫,其中一個太監弱弱地開口,“奴才杖責侍女阿清時,伴月樓的阿媛給了我們一人一百兩,要我們下手重些,打死為止。奴才想著不過是一個傷了主子的侍女,死一個也驚不起大浪,所以便鬥著膽子受了這筆要命錢。”
殿中一時陷入詭異的平靜,奴兒只坐在上方轉動著自己的戒指,久久的安靜給跪在地上的三人帶來巨大的恐慌,尤其是那兩名太監,彷彿已經看到猛獸扯下自己的腿,撕咬吞食。
許久,他們終於忍不住連連磕頭求饒,“娘娘,奴才們是豬油蒙了心,被錢財迷晃了眼,這才犯下罪事。還請娘娘寬恕!饒奴才們一命啊!”
“阿媛是杜孺人的近身侍女,怎麼孺人還覺得自己是蒙受冤屈麼?”奴兒淡淡地問,看向杜長歌的視線彷彿有巨大的穿透力,讓杜長歌的所有算計無處可躲。
杜孺人眼中的光頓時黯淡了不少,原本跪的筆直的身體也重重地癱坐在地。她一向自詡是東宮最聰明的女人,當看到美豔無雙的太子妃更覺得她不過是仗著美貌才能得皇上親封坐到這個位子上。
她自嘲一笑,笑自己太過自滿無知。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終於明白能憑著庶女之身讓皇上盛寵多年,受封郡主,能讓皇帝欽定為皇后,絕非常人。她的心機城府不流於表面,只在暗處像一條在暗流裡遊動的蛇,悄無聲息地直中你命門。一招致死。
一直在門外觀望的阿媛見勢不妙立刻衝進來護主,她噗通一聲跪下。
“太子妃娘娘,賄賂他們的是奴婢。讓阿清在水晶薈裡放丹藍的也是奴婢。是奴婢自己為主子抱不平,周良娣剛剛進府就是高高在上的良娣,而奴婢的主子服侍多年卻只落得一個最末的孺人之位。奴婢氣不過才攛掇著阿清做下此事。誰料事後阿清害怕,想要自首,奴婢怕她供出奴婢來,所以故意推她衝撞周良娣,又命人打死阿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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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一切都是奴婢的過錯。與主子無關,還請太子妃娘娘明鑑,放過我家主子。就看在她伺候殿下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兒上,請您放過她!主子是無辜的,是被奴婢牽連的。都是奴婢,一切都是奴婢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