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漠南的事兒嘛,”一邊說著一邊躺好,把她的手墊在了耳邊,現在潛意識裡就怕她跑了。“我把人都召了過去,結果自己跑了,現在又想不出什麼法子來;力量小沒所謂,找到一個思路一個辦法也行,現在什麼都沒有。”
“不是有我嘛,”靜子在後背上不知道畫著什麼,“別想了小可憐,不可能的。”
“但是靜子,你聽我說,”我連忙轉過身來,“肖朦說了,是可以扳回來的。他說只要繼承中華正統,再大的風浪也能挨過去;可惜了,他說的什麼正統就是四個字,那四個字我沒聽清。”
靜子一聽捂著嘴直樂,隨後使勁攬著我的脖子,“這是天意,大汗,老天不讓您聽到那四個字,不讓您去送死,把您送到了我懷裡。”
等她終於膩乎夠了,又很認真的看著我,“大汗,我對您也有所瞭解了,現在請您回去您都不會去的。大汗是最後的指望,不回去的話,大家心裡還有希望,就這麼一個人溜回去,那帶去的就是絕望,是在謀殺他們。你明天就走吧,真的,還會再跑回來的,靜子在這裡乖乖的等您。”
這小妮子,找到我的命門了……不過,她說的一點都沒錯,這亂世中的希望比生命還重要。
看著眼前她神氣活現的樣子,該怎麼辦?真的兩個人一起過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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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沒事兒吧大汗?”靜子從我的眼神中讀到了無助和哀傷,這種感受她太熟悉了,前幾天從裡到外的包圍著她。“大汗,我們倆個這樣待著不是挺好嗎?為什麼非要闖回到紅塵裡,那裡的生命是以分鐘計的,除了分離,我們什麼也得不到。”
“還有,別以為剛才說的話我都忘了,什麼叫一生只能愛一人!”這回晃的更厲害了。
“我……就是那麼一說。”
“你欺負人!把我綁了來,又不肯愛我!”靜子幹脆光著身子站了起來,走到了火堆邊上,一邊烤火一邊發呆。跳動的光影,美如詩畫的胴體,這招太狠了,把我的思緒從漠南硬生生的又拉了回來,也把我從絕望和焦慮中拉了出來,雖然這邊也是一樣的難弄。
是啊,我到底愛不愛她?也能把靈魂交給她嗎?不行,那是背叛,餘生都會在不安和悔恨中度過,因為背離的正是自己。拒絕她為何這麼堅決?因為這是求生的本能,潛意識裡就知道這件事會要命的。
既如此,那就從一開始把事情說死了,別給人家留幻想,咱就老老實實待在現實裡算了;而且呢,她現在比剛才理性多了,看來不會再有什麼激烈的事情發生。這時又覺著自己太壞,人家不亂鬧,心理承受力強,你就敢什麼承諾都不給人家,這不是欺負人嗎?不過……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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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子!這世界上必須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的,否則就沒這個世界,否則一切美好的東西都會被帶走!”我鼓足勇氣對她喊了起來,心裡想的卻是相反,希望她不聽我的,依舊對我痴迷,依舊用期望和虔誠的目光看著我,依舊對我怯生生的說話。現在這些東西就是生活的色彩,甚至活下去的動力。
河野靜子轉身怒目而視,“那好啊!你回去救他們同樣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去!我陪你這個行屍走肉過冬天,老孃吃虧也認了!”
她生氣的樣子讓人痴迷,慾望的線條,幹淨的短發,還有正散發出的倔強;她站在篝火旁,心中燃燒著怒火,每一次呼吸帶來的起伏,讓她的風采愈加鮮活;火光映襯著她臉上的青蔥年華,夜晚使她美的産生了距離感,讓人不捨得去觸碰。
“你發什麼呆!孫靜!”
“請為我唱一首出塞曲,用那遺忘了的古老言語;請用美麗的顫音輕輕呼喚,我心中的大好河山;”別再用語言平添她的煩惱,情不自禁的唱起了《出塞曲》,告訴她這是千百年的傳承,是天地間的不滅情懷;這同樣一種美,美的沉重,是逃不脫的使命。“想著風沙呼嘯過大漠,想著黃河岸啊陰山旁;英雄騎馬壯,騎馬榮歸故鄉。”
靜子轉身看著我,認真聽著每一句歌詞,感受到了驚濤拍岸的時局,義無反顧的命運,原來天下蒼生早晚都要去彙成洪流,甚至有了縱身其中的期待。
只要她不發作就好,不敢停下來,緊接著又唱了最能想起來的《美麗的草原我的家》,“美麗的姑娘放聲唱,愉快的歌聲滿天涯……”
靜子又瞪了瞪眼,“誰是美麗的姑娘!”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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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答對了,這次總算是繞了過去,她大大方方的回來重新躺好,把駱駝皮往身上拽了拽。
我連忙搭著下手,“跟我發脾氣有什麼用?又不是我說的,肖朦說有希望,他國士無雙,從來沒說錯過。”
靜子聽罷目露兇光,我也不敢再硬抗下去了,趕緊改了口,“當然你也是……”
“是什麼?說啊!”
“天……天下無雙。”
這話簡直就是解藥,靜子終於軟了下來,又變的眼淚汪汪的,“你就欺負我吧!”
我趕忙湊過去把她抱的緊緊的,“還發著燒呢,這時候發脾氣要起皺紋兒的。”
她抬手就打,“那你還氣我!”